一座海岛。
岛上有一座小城,名唤:海城。
城内有一私孰。
由衙门供着一个老先生,教镇上的孩子读书。
老先生有一个女儿,六七岁,是个冰雪聪明的小娃娃。
大家都说,这个娃娃,只要用心栽培,将来肯定能当女官。
可老来得女的老先生得了重病,不久可能就会离世,现在,他最担心的是自己的女儿,会在自己过世后无人可依,一生尽毁。
有一天,小城内来了一个生活窘困的游侠儿,他满脸乱须,一身布丁,形如乞丐。
那日,他流浪至此,无以为食,竟饿昏在街头。
老先生救了他,收容了他。
为他烧洗水澡,给他换上干净的衣裳,剔了他的胡须,打理了他的头发……这游侠儿竟如同脱胎换骨了一般,虽一身布衣,却难掩骨子里的清傲之气,长得还特别的英俊。
老先生总觉得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因为此人,不光会武功,还应该读过大学堂,字迹龙飞凤舞的,还能出口成章。
老先生觉得他比任何人都有资格当城中孩子们的先生,便向衙门举荐他,让继承了私孰的先生之位。
这个男人自称忘了叫什么,老先生便给他取名:卫天下。
卫天下文武皆通,但他对生活没有热情,对任何事都打不起精神,可是和老先生相处久了,他被老先生身上那种“但为寒门育才子”的信念深深打动了。
一开始,他根本不想教书育人,到后来,他尽心尽职地在民间挖掘人才,整个人有了不一样的气质转变。
小城内,不光男子可以读书,女子也可以,因为这里是大齐,大齐有了一个皇太女,女子也可以兴天下。
他不光教他们读书,还会教好动的学生以武功,成为了十里八乡最好的先生。
两年后,老先生过世了,临终把独生女儿:叶如霜托付给了他。
后来的那些年,卫天下一直守在小城里,将每一个投拜到他门下的寒门弟子培养成国之栋梁。
有两个学生在若干年后,成为了新王朝的状元和探花,回乡省亲时,曾对卫天下说:
“老师,我们可以一起举荐您,到国子鉴当老师,您可以为整个新王朝培养更多的人才……”
卫天下拒绝了,他说:“民间更需要伯乐。”
那些年,有不少媒婆给卫天下说亲,来说的全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因为他们都觉得这位先生早晚会发达。
可他一一都婉拒了。
媒婆们很是不高兴啊,私底下在议论:“这个不乐意,那个不愿看,这个卫先生的眼睛是不是长在头顶上了?就一穷教书的,难道他还想娶像皇后那样的女子不成?”
某一日,卫天下喝醉酒时,曾拍着胸脯笑着和朋友说:“当年,我还真的差点娶了皇后,你信也不信?”
自然是没人信的。
只当他是疯了。
他疯了吗?
他没疯。
当年,若不是他退婚,当今的皇后,就会嫁给他。
可他退掉了。
因为那个女人不爱他。
他却陷在那段过往里一直没走出来。
哪怕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他都三十多了。
而这些年,他已经习惯和叶如霜相依为命——他把所有擅长的东西都教给了她,对她说:“如今女子也能为官,你可以去考取功名,成为新王朝的女官,你父亲在灵一定会安慰的……”
十七岁那年,叶如霜去了,并且顺顺利利考取了功名,成为了皇后身边的大红人,皇帝跟前的大才女。
可一年后,叶如霜却请旨回他们所在的县城当县令。
她说:“皇上,皇后,臣最爱的人在那里。他将一生奉献给培育国之栋梁上面,臣想回去,为家乡父老乡亲办实事,协助他育出更多的人才来……”
叶如霜本来可以在京城嫁一个达官贵人,婚后依旧可以出入朝堂,可她放弃了,因为她的心,从七岁开始就长在了那个叫“卫天下”的男人身上。
他们一起相互依偎着走过了十年。
他教她护她,守着她养着她,将世间最好的东西都奉给她;而她依赖他,不断地从他身上汲养料,成为了一代奇女子,见识了更为雄壮的世界,却发现,最好的男人一直是家里那一个。
那一日,叶如霜回到了私孰,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亦父亦兄的男人,站在讲台上,教着另一批学生,认认真真地讲解着,启蒙着,教会他们如何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人。
她没的打断,一直站在那里,等着他讲完了,才走进去,温温道:“大哥,我回来了。”
卫天下惊诧:“你……你怎么回来了?这是在京城得罪人了?”
她微笑着摇头,说道:
“我想和你一样,守卫在王朝的最底层,和百姓同呼吸,共命运。重要的是,这里有你,我回来嫁给你……如果你不想娶,那我就一辈子不嫁,就这样和你一起,守在这里……”
叶如霜以前是一个含蓄的女子,但这一次回来,她变得勇敢了。
这是皇后娘娘教她的:
“若遇上喜欢的人,就必须勇敢地说出来,争取得到他。只有争取过了,你才会一生无悔无憾。”
卫天下愣了好半天,涨红着脸说道:“胡闹,我和你,绝无可能……”
不可能吗?
事实证明,叶如霜最终化不可能成为了可能。
一年后,叶如霜成为了卫天下的妻子。
成亲那天,叶如霜拿出了一封信,说道:“这是皇后娘娘给夫君的信!我没拆开过。娘娘让我在你我成婚后,拿给你拆阅。”
卫天下盯着那封信,半天才接过来,拆开看了,上面只有三行字:
“洛家军一直都在,洛家军的主帅,何时能归来?
“洛浔阳,如果你打定主意不归,那就正正经经办个学堂吧……
“所有费用,朝廷发放,新王朝的未来,盼你多育良才!”
叶如霜也看到了,半天才回过神,盯着自己的新婚丈夫,吃惊地叫了出来:“大哥,你……你就是当年差点娶了皇后的洛浔阳?”
卫天下平静一笑,温温睇着自己的妻子,说道:“都过去了。以后,我便只是你的夫君……”
混迹民间十余年,卫天下,哦不,洛浔阳已看淡一切,此后余生,便盼和从小自己一手带大的她,相扶到老。
至于学堂。
嗯,可以接受。
洛浔阳已经想好名字了,就叫:向阳书院。
第二天,叶如霜就给皇后投了信去。
一年后,向阳书院座成于大齐的海城,将广收天下寒门弟子,但为共创盛世而努力……
三年后,帝后莅临向阳书院,与院长卫天下把酒言欢,世人始知,卫天下便是当年洛家军的主帅:洛浔阳……
“向阳书院”就此青史留名,成为了南方最重要的一个寒门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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