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 您要哪一件?”一道轻柔的嗓音传来。
几个丫鬟一字排开,怀里都抱着颜色艳丽的裙衫,看起来都异常扎眼, 花色各异,简直要挑花眼。
温青立站在旁边, 他没什么兴致地扫了一眼, 顿时一些痛苦回忆就冒了出来。
当下撇过头去,不愿再多看。
每看一次,都是对他男儿身的凌迟。
“你看着挑吧。”他摆摆手, 让丫鬟自行决定。
“上身是藕色的,要不配上同色的罗裙?这样看起来就像是一套。”丫鬟试探性地挑了一件藕色的。
温青立马上摇头摆手,有些不满意地道:“不行,藕色太素了,不能体现程小少爷对穿裙子的喜悦之情, 来个混搭吧。”
当“混搭”两个字说出来的时候, 一些被他死去的记忆, 突然又开始攻击他了。
想当初,他在三姐手下讨生活,都不知道被混搭过多少次, 像个木偶娃娃一样。
毕竟是受过三姐的毒打,温青立快速挑好了衣裳,快得让人咋舌。
“就这几件吧, 你们给他换。”他摆摆手, 直接将衣裳扔到了程晏身上。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看着眼前的裙衫着实辣眼睛, 但是又不敢多言, 连忙凑上去给程晏脱衣服。
“唔。”
哪知道, 眼前人原本被打晕的少年,竟然动弹了一下,哼哼唧唧的似乎要清醒过来。
几个丫鬟顿时被吓住了,温青立皱了皱眉头,挥挥手让她们退后。
他一睁眼,就看到温青立蹲在他面前。
“这是哪儿?”程晏想站起来,但是才却发现自己完全动弹不得,双手和双脚竟然被捆住了。
“啧,麻烦。”温青立啧嘴,眉头紧皱。
“你想做什么?”程晏大声呼喊。
可是温青立却丝毫不惧,甚至还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来,像是在戏耍着他玩儿一样。
“你赶紧把我放了,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不然等我把人喊来了,就不是那么好收场的。”
“你叫啊,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温青立下意识地回答,只是话音刚落,他就觉得无比耳熟。
啊,好怀念啊,这也是他三姐最喜欢说得一句话。
当初他听到的时候,受了老大刺激,担当角色转换,他变成说这句话的人,忽然觉得好爽啊。
“你到底要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干你想干的事情。”
“什么?”程晏原本是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温青立为何这么对他,但是这么一番提醒之后,终于反应过来了。
“我跟你说过的吧,不要惹能当自己姐姐的女人。她们狠起来可是六亲不认的。”
“小崽子,你这次真的踩过线了,那个女人是不会放过你的,好自为之!”温青立说完就一抬手,再次把他给敲晕了。
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拿出迷香,在程晏鼻尖晃了晃,让他睡得更沉一些,才退开让出位置来。
*
温府的后院更加热闹了起来,不止温明珠来了,就连温明霞一家也过来了。
温明蕴连忙搀扶住她,“二姐,你这挺着大肚子,怎么也来了?”
“你今日回门,我只要不是生产,那必然是要来瞧瞧的。看看我这小妹,成亲后过得好不好?”温明霞握住她的手,仔细打量了两眼,见她红光满面的,才松开了。
“你成亲第二日就闹那么大动静,简直吓坏了我。”温明珠道,一想起之前听到的消息,现在还心有余悸。
不得不说,温明蕴是真的能闹腾。
“谁说不是呢。我当时都吓得肚子疼起来了,听说程家那混世魔王也跟着来了,人呢?”温明霞的眼神里闪烁着兴奋的情绪。
温明珠也跟着看过来,显然都对这位远近闻名的小霸王,很感兴趣。
“青立带着他去玩儿了。”
“源哥儿,敏姐儿,薇姐儿,快过来让小姨看看。”她拍拍手,两个孩子便都凑了过来。
源哥儿一板一眼的,今年八岁,已经可见未来君子端方的模样。
敏姐儿和薇姐儿则是温明霞所生的两个女儿,一个六岁,另一个四岁,都长得十分清秀。
温明蕴挨个夸了一遍,又是摸头,又是送小礼物,看起来疼得要命。
实际上她挺喜欢孩子的,但是仅限乖巧听话的孩子,若是想程晏那种混世魔王,她还是敬谢不敏。
好在几个外甥外甥女都没长歪,而且还长得十分讨喜,瞬间就勾起了她的姨母心肠,恨不得都搂在怀里揉揉抱抱。
可是古代这种环境下,七岁男女不同席,偶尔连生母都要避讳,她这个小姨就更不用说了。
等她过足了小姨的瘾,几个孩子才被带出去,她目送着他们离开,还是一副依依不舍的状态。
温明珠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这么喜欢孩子,自己生一个呗,天天亲个够。”
“我如今可没这个打算,再说吧。”温明蕴摆摆手,轻飘飘地岔开话题。
两位姐姐已经能看出她的态度,不过也没追着劝,就连陈婕都没出声。
这三丫头跟倔驴似的,平时瞧着身子最柔弱好说话,实际上一旦自己认定的事情,八头牛都拉不回来,还是别上赶着自讨没趣了。
“大姐,怎么不把龙凤胎一起带来?我婆婆天天念叨,羡慕得都快发狂了。这次我能过来,还是顶着来沾龙凤胎喜气的名头,好给她生个大胖孙子!”温明霞捂住凸起的肚子询问。
“你婆婆又找事儿了?”陈婕连忙关心道。
“找事儿倒不至于,但是为了这胎究竟是男是女,就一直没消停过。都找了好几个所谓的大师来看,那些一看都不是正经人,明晃晃的骗子,她还全都相信,人家说什么她都照办!”温明霞显然烦不胜烦。
温明蕴一听这话,立刻就警觉起来,忍不住劝道:“二姐,像这种不正经的大师,不怕他们谋财,最怕他们害命。你还是警醒些。”
“谁说不是呢,她之前要给我吃什么男胎药,我立刻让人倒了。在吃食这方面我都很注意,不过这也不是个事儿,待会儿我去看看祖母,她老人家之前信奉的卫道婆,最近也不知去哪儿了。”
提到卫道婆,温明蕴忍不住挠了挠额发,有些尴尬。
还能去哪儿了,当然是逃命去了,生怕被程亭钰清算。
按理说,她和程亭钰都成亲了,理应让卫道婆回京,可如今她知道程亭钰的秘密,程晏身边那些看不见的侍卫,绝非一个普通病秧子能管控的,此事就一直拖延至今。
“二姐姐说得是,与其找那些骗子大师,还不如请知根知底的人稳住你婆母。”温明蕴点头赞同。
就算为了二姐的事儿,她也得写信给卫道婆,让她提前回京了。
*
“表少爷,两位表小姐,前面就是荷花池,养了许多鲤鱼呢。红的、白的、黄的,各种颜色皆有。”
温家的丫鬟领着三位小客人往前走在,身后跟着小客人的奶娘和丫鬟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荷花池。
只是还没走到目的地,忽然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争执声。
“你是谁家的小厮,为何要偷我的衣裳穿?”一个青衣丫鬟抓着个人尖叫。
“青芽。”这边已经有人认出她来了。
“瑞珠姐姐,你快来帮我一把,这人是个小偷,偏偏偷我的衣裳穿,我这还是新的呢!”青芽扬高了声音喊道。
瑞珠有些踌躇,毕竟她有旁的差事,要领着小主子们参观庭院。
“你去吧,不要让那小贼跑了。”倒是源哥儿先发了话。
他年纪不大,但是已经有些主子的气势了。
瑞珠不再犹豫,立刻走上前,只是还没赶到,就见那小贼用力推开青芽。
“都给我滚远点儿,不要耽误了小爷办事儿。”
那个贼人的身量看起来是个劲瘦少年,声音也是一副沙哑的公鸭嗓子,十分有辨识度。
再结合这么嚣张的态度,已经有聪明人认出他是谁了。
他转过头来,凶巴巴地放狠话:你们记着,谁问都说没见过我,要是谁敢出卖小爷,我就弄死谁!”
众人都瞪大了眼睛,想要瞧清楚他的模样,可是他头上竟然裹着女人用的披帛,显然是为了遮住容貌。
但这披帛又是大红色,扎眼得很,想必隔着十几米远,都能看见这玩意儿。
此种行为完全是掩耳盗铃。
众人这一迟疑,那小贼已经飞跑离去,看那架势明显是有些功夫在身的。
“表哥,那是谁呀?”敏姐儿好奇地询问。
源哥儿眨眨眼,实际上他已经猜出是谁了,毕竟他和母亲刚跨进温府的大门时,就被相熟的婆子提醒,程家的小少爷来了,还让他躲远些,不要被这混世魔王纠缠上。
“我也不知,回去问祖母吧。”他道。
敏姐儿嘻嘻一笑,“我才不问呢,这么个笨蛋肯定不是祖母府上的,我娘早就说过,温家不出蠢人。他定是外府的人,我问了祖母也不知。”
“笨蛋笨蛋!”一旁年纪更小的薇姐儿,听不太懂哥哥姐姐的话,但是“笨蛋”这两字她知道啊,立刻跟着大声叫嚷起来。
顿时引起一片笑声,的确是个笨蛋。
有了这么个小插曲,几个孩子连鲤鱼都没兴趣了,急着要赶回去报信。
他们坚信,这里面肯定有更好玩的事情,万一回去晚了,让那个小贼做了坏事儿,说不定祖父祖母会困扰的。
甩脱了青芽的贼人,前后左右看了看,见到没人立刻闪身去往约定的地点。
温青立已然在等着他:“事情办得如何?”
“办妥了。”此刻这个贼人再开口,声音已经完全不一样,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好,赶紧换衣服,这几日不要出现在府里。”
“是。”
厨房里,一个膀大腰圆的厨娘,扛着一个身形劲瘦的女子走进来,等把人朝地上一丢,才通过那英气的眉眼,隐约看出这是个少年郎。
她粗喘了几口气,倒了点药粉在锅里的鸡汤里,还把包药粉的纸也一并丢进去了。
之后才大声尖叫:“来人啊,来人啊,厨房里进贼了!”
她边喊边拿着锅铲,在晕倒的少年郎头上敲了两下。
*
三个孩子回到后院,将事情一说,陈婕顿时大惊。
“程小少爷怎么会单独瞎跑?青立呢,不是让他陪着客人吗,怎么连个十几岁的孩子都看不好!”陈婕又急又怒。
这不是自家孩子,犯了错都打不得,况且这是女儿女婿第一次回娘家,若是闹出了丑事,双方脸上都不好看。
“娘,您骂小弟做什么?程晏分明是存心的,他要搞破坏,总有防不住的时候。红枫,去和大爷说一声,让他看着办吧。”温明蕴连忙阻拦。
“是。”
*
“女婿,你看这——”温博翰有些为难地道。
“泼醒他。”程亭钰语气冰冷,毫无转圜之地。
依稀之间,程晏似乎听到了亲爹的声音,还不等他仔细听,就感到兜头一盆冷水泼来。
他瞬间清醒了,一睁眼就看到面前站了一堆人,不只有之前见过的人,甚至还有个挺着肚子的孕妇,应该也是温明蕴的姐妹。
甚至还有两个年轻男人站在一旁,其中一个程晏曾经见过,正是徐世子徐程锦。
此刻所有人都满脸震惊地看着他。
程晏打了个激灵,忍不住开口抱怨道:“爹,我怎么梦到你让人泼我冷水啊?”
他一张嘴,就感到几滴水珠子落进嘴里,同时头发还在滴水,身上冰冰凉。
“真的泼水了?”他猛地从地上跳起,立刻感到不对劲,低头一看,就见自己穿着女人的衣衫。
而且这裙衫特别辣眼睛,上身是一件紫色的上襦,搭配一条翠绿的襦裙,头上还裹着艳红色的披帛当面纱。
连他的靴子都被换成了女人的绣鞋,颜色是深蓝色。
很好,大红大紫大绿大蓝,齐聚一堂,丑得不忍直视。
而且上衣还不好好穿,前面的系带松松垮垮,露出里面的藕色的小衣。
上面还绣着并蒂双莲,异常的眼熟,正是他之前拿出来想要陷害温明蕴的,可是如今却穿在他自己身上。
程晏脑瓜子嗡嗡作响,一些不美好的记忆涌上心头,瞬间恼羞成怒,眼睛瞪圆了在人群中寻找罪魁祸首。
“逆子,你往厨房的汤里放了什么东西?”程亭钰冷声询问。
程晏莫名其妙,怎么拐到厨房的汤?他根本之不知道自己为何出现在厨房,他之前明明在偏厅啊。
“我没放啊!”
“你还敢狡辩,厨房的方大娘抓了个正着,已经请大夫过来查验了,你最好据实交代,否则后果自负。”程亭钰很严肃。
“爹,我真不知道。是他,这个温青立看着是温家唯一的好人了,比谁都好说话,但是心眼可毒了。他把我打晕了,还给我穿这些女人的衣服,他就是脑子不正常!”他马上抬手指了过去,急声地告状。
程亭钰闭了闭眼,在心底默念一句愚蠢。
这个府里,有好几个证人在场看见你的身影了,你连事情都不听清楚,就开始急着拉一个置身事外的人入局,无论怎么看都像是胡乱攀咬。
“和青立有什么关系,你偷穿丫鬟的衣服,往厨房来想要下药,这一路上无数人看见你可笑的身影。”他挥挥手,自然有口舌伶俐的小厮上前,将前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而且每提到一个证人,就有人站出来证明。
一开始程晏还抵死不认,甚至嗤之以鼻,觉得是温家人在维护彼此。
但是当后面三个孩子都出来作证,一口咬定看见了他,听到他说话的声音,而且还是信誓旦旦。
他忽然就无从辩解了。
这站出来作证的人,可不止温家的下人,还有徐侯府和蔡府的人。
这么多人都说看见了,每一个都一口咬定就是他,连他说了什么混账话都背了下来。
若不是他真的确定自己被弄晕了,完全人事不知,还真以为这是他干的。
毕竟来厨房下药这种事儿,的确存在他的备选里。
后来他觉得难度太大,另外他只是要温明蕴丢脸,不至于害一家子,况且他爹说不定也要吃温家的饭,就把这个选项给排除了。
万万没想到,竟然有人说他做了此事,甚至逻辑链盘问下来,都如此简单粗暴。
“爹,真的不是我啊!我冤枉,我没有下药!”
他气得快要爆炸了。
竟然还有人能诬陷他,那个温青立果然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不是你说不是就不是的,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程亭钰捏了捏眉头。
“就不是我,肯定是他啊。对了,温明蕴之前对我说过,她弟弟喜欢穿女装,是个心理不正常的变态。我身上的衣服就是证据,这就是他的东西!”程晏的脑子虽然不灵光,但是记忆力不错。
他依稀记得,温明蕴说过男孩子喜欢穿女装,肯定是从她弟弟那里得到的消息。
“你胡说,我怎么可能对你说这种话?我又不是你什么人。”
“你怎么不是我什么人,你是我继母!你嫁给我爹,我就是你儿子,可比你弟弟还亲呢,你给我作证啊。你这次站在我这边,我们俩的恩怨就算了了。”程晏大声吼道。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他都不惜承认温明蕴是他的继母,显然是被逼到尽头了。
“我——”温明蕴瞬间迟疑了,她左右为难,最后跺了跺脚:“你愿意当我儿子,我自然高兴,但是你也不能让我说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啊。我弟弟不喜欢穿女装,不过晏晏,男孩子喜欢穿女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点喜好总比去外面花天酒地当败家子要好,为娘永远站在你这边!”
“你给我滚——”
“程晏!”程亭钰听他开始口不择言,当下厉声喊着他的名字,神色严峻。
“大夫,汤里下的是什么药?”他询问一旁的大夫。
“是巴豆粉,人吃了容易腹泻。”大夫回话。
程亭钰冷哼一声,“程晏,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自己是冤枉的,那就从头到尾把事情说清楚,你来逛园子,为什么要和青立分开,分开之后你又做了什么?”
程晏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要说清楚,就会暴露他要陷害温明蕴的计谋,可是不说清楚,让他自己编瞎话,那肯定是不行的。
毕竟如今他脑子一片空白。
“你说不出来,看样子这就是事实。我绝不会偏袒你一分一毫,况且这里还有三个小孩子,总不能让他们跟着你学坏。无论是什么人,做错事都要受到惩罚。这一锅鸡汤可是炖了一个半时辰,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香味儿,不能浪费了方大娘的一番心意,更不能糟蹋这一锅汤,你把它喝了吧。”程亭钰轻描淡写地道。
他的语气是轻飘飘的,好似让程晏喝茶一般简单。
“什么?这里面可是被下了巴豆。”程晏瞪圆了眼睛,完全难以置信。
“巴豆也是你自己下的,自然是你喝。”程亭钰对着温博翰行礼:“岳丈大人,还请你让我家的侍卫进来喂他喝汤,他一身武艺,寻常小厮按不住他。”
“好说,不用如此客气。”温博翰点头。
倒是陈婕拉住他的衣袖,忍不住道:“要不要劝一劝?”
这么快就答应了,连虚伪的客气都没有吗?总觉得怪怪的。
“这有何可劝的,女婿在教自己儿子,我们若阻拦,那不是成了坏人。况且程小少爷进府之前,就自报家门,说我们与他没有任何关系,那我们也没资格管人家的孩子啊。”温博翰的声音都没压低,光明正大地说出来了。
程晏听得清清楚楚,当场就冷哼出声,绝不求饶。
方才委曲求全地承认了温明蕴是继母,已经足够丢人了,还没得到他想要的结果,这会儿他可不会再上当了。
姓温的,没一个好人!
几名侍卫被领进来,当下就压着程晏,拿起汤匙往他嘴里灌鸡汤。
程晏闭紧了嘴巴,死不张嘴。
可是侍卫完全听从程亭钰的命令,当下就用力掐住他的脸颊,让他被迫张嘴,很快一口口鸡汤就顺畅地灌了进去。
这巴豆粉的效果很好,一整锅鸡汤才灌下去小半锅,就已经听到程晏的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
当灌下去半锅开始,已经臭气熏天,显然他开始憋不住放屁了。
程亭钰沉声道:“子不教父之过,你犯了这么大的错,我自然也该受罚,等回府之后为父自会领罚。”
“让诸位看笑话了,实在对不住,好好的一个家宴,却弄成这样。”
他又冲着周围的人连连作揖,旁边人连忙回礼。
在程晏快要憋不住时,他爹终于大发善心,领着众人离开了。
没了旁人在,程晏立刻去找茅房,这回是真的找茅房。
十分凑巧的是,这里离温青立之前指路的地方很近,他也来不及再问旁人,立刻按照记忆中的方向冲了过去,结果跑到目的地,那里却是一处柴房。
“姓温的,你不得好死!呜呜呜——”
程小少爷在十四岁的时候,体验了四岁的控制不住,羞窘得崩溃大哭。
他脏了,呜呜呜……
一路跟着他的侍卫,看到这副场景,纷纷露出惨不忍睹的表情。
一个少年郎,穿着各种花色艳丽的女装,站在柴房门口拉了肚子。
好在温家还拥有着最后一丝人性,烧好了热水,也备好干净衣服。
可是程晏根本连沐浴都不能,只能匆匆擦洗一下,就赶紧蹲进了茅房里。
偏偏侍卫还端着半锅鸡汤在门外等着,时不时还扯着嗓子大喊:“少爷,您快好了就说一声,我让厨房把汤热一热,不然您喝了凉的容易拉肚子。”
程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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