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大惊之色之下,才刚刚后撤几步远的女真将校们均是发出了一阵惊呼声,而济尔哈朗更是毫不犹豫的翻身下马,一把将摇摇欲坠的皇太极扶住,以免让其从马上跌落。
"官兵有多少人!
"
顾不得胸口传来的闷痛,满脸血污的皇太极有些疯癫的朝着跟在眼前的士卒问道。
密云城!
毫无疑问,这些在远处天际线上出现的官兵定然是密云城中的守军。
"回禀大汗,骑兵约莫能有个两三千人,但...
"在周遭众人的注视下,惊慌失措的骑兵吞吞吐吐的说道,好似有些迟疑。
"犹豫什么,如实讲来!
"皇太极的神情愈发疯癫,声音更是颤抖的厉害,就连其胯下的战马都好似感受到了主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情绪,有些不安的嘶鸣着。
"在这些骑兵身后,好似还有大队官兵随行,只怕人数得有一两万人...
"
噗!
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皇太极瞬间便是松开了手中紧握的缰绳,肥胖的身躯也是朝后倒去。
事发突然,这一次就连济尔哈朗都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眼睁睁望着皇太极于战马之上跌落。
也许是身上穿着甲胄的缘故,跌落于马下的皇太极并没有受到受到太大影响,仍是保持着绝对的清醒,并低喃道:
"密云城中的守军倾巢而出..
"
百密终有一疏。
他们大金常年盘旋于辽东,已是习惯了明廷与辽东将门
"面和心不和
"的诡异处境。
历史上曾经发生过多次,他们大金围困锦州的时候,宁远城中的将门世家按兵不动的情况。
故此,在他领兵离开密云城,移驻三屯营的过程中,下意识的忽略了密云城中官兵的动向。
"鸣金收兵,结阵!
"
"命令蒙古大军起兵,拦住这些官兵!
"
只片刻,皇太极在周遭将校茫然不错的眼神中高声咆哮道,面色很是狰狞。
前段时间,他曾亲自领兵攻打密云城,自是知晓城中官兵的厉害,否则也不会
"无功而退
",选择与二贝勒阿敏合兵一处。
眼下己方大军损兵折将无数,也毫无阵型可言,若是蒙古骑兵依旧
"按兵不动
",只怕局势会瞬间崩溃。
此地距离辽东足有千里之遥,他们大金已是没有半点退路了。
"遵令!
"
鱼死网破之下,在场的诸多将校们也是赶忙应声领兵,但也有几人眼中涌现了一抹异样的光彩。
倘若真的事不可为,倒不如将自己
"卖个好价钱
"。
当当当!
约莫半炷香过后,刺耳的鸣金声于污浊不堪的三屯营城外响起,如同拥有某种神奇力量一般,使得官兵和女真建奴都是下意识的停住了手中的动作,时间好似为之停滞。
"退!
"
一个愣神过后,终是有女真鞑子反应了过来,也不顾眼前仍在失神的官兵,便胡乱将手中的兵刃一丢,毫不犹豫的朝着后方而去。
一时间,场中尽是慌不择路的建州女真。
...
角楼之上,望着如潮水一般退去的女真建奴,提心吊胆多时的大明天子朱由检也是如实重负的松了口气,浑身无力的瘫软在地,眼眸深处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大明万胜!
"
"陛下万岁!
"
不知过了多久,沉寂多时的城头上响起了官兵们有气无力的嘶吼声,但更多的士卒们则是瘫软在地,近乎于贪婪的呼吸着,只觉浑身上下已是没有了半点力气,脑海中也是天旋地转。
但城头上终究还有人强撑着身躯,立于城垛之前观瞧着
"无功而退
"的女真大军并发现了端倪所在。
只在见城外西南方向,正有数千名骑兵疯狂催动着胯下战马朝着女真大军所在的方向而来,扬起了漫天烟尘。
"援军,是援军!
"片刻过后,诸多士卒恍然大悟的惊呼声于城头上响起,迷茫的眼神中也是涌现了些许光彩。
"神机营所有,放炮!
"
在一片欢呼声当中,浑身上下被鲜血浸透宛若一个血人的神机营总兵马祥麟凭借着手中的兵刃,一瘸一拐的行至城垛前,目光坚定的朝着城外乱作一团的女真大军吼道。
己方援军虽然来势汹汹,但城外的女真鞑子终究还有不少残余,右翼更有从清晨至今始终按兵不动的数万蒙古骑兵,不可等闲视之。
"弓弩手!
"
马祥麟的话音刚落,京营副总兵黄得功的低吼声也从不远处响起,使得不少瘫软在地的官兵们下意识的撑起沉重的身子,咬着牙行至城垛之前。
虽然知晓城外的女真叛军已是强弩之末,但城中的官兵们也是到了极限,纵然勇武如马祥麟及黄得功,也没有精力领兵去追击了。
轰轰轰!
好一阵喧嚣过后,久违的轰鸣声终是于三屯营城头响起,虽然这突兀的炮声远没有战事刚刚开启时那般来的震撼,但却取得了不小的战果,城外再一次响起了惨叫声。
毕竟女真鞑子在厮杀了数个时辰之后同样是筋疲力尽,故而没有人还能想到城头的官兵们还能组织起攻势。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枪炮声中,城外慌不择路撤退的女真鞑子们如风吹麦浪一般,齐刷刷的倒在血泊之中,看的大纛之下的皇太极牙呲欲裂,却又无能为力。
"白甲巴牙喇,保护大汗!
"
顾不得不远处接连倒在血泊之中的袍泽们,济尔哈朗双眼通红的朝着身旁的亲兵们嘶吼道,并搀扶着皇太极朝着后方逃窜。
在三屯营城头火炮的轰鸣之下,本就慌不择路的女真鞑子们愈发疯癫,脑海中也是没有半点神志,硬生生的朝着己方所在军阵而来。
济尔哈朗知晓,若是任由这些人冲进军阵中,只怕自己好不容易构建出来的防线便会崩溃,而己方阵型也会被冲散,届时面对着不远处越来越近的官兵援军便只有束手就擒这一道路了。
"杀!
"
闻声,全身上下均是套在甲胄之中的白甲巴牙喇们便是抽出了腰间的长刀,毫不犹豫的斩杀着所有试图正面冲击阵型的
"袍泽
",并高声指挥着场中溃败的残兵败将,引导他们朝着军阵两翼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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