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佳穗一开始真没打算跟六人组发生肢体冲突,起码没打算发生正面的肢体冲突,毕竟六人组看起来的确不像善茬,脸上都有几分狠相,打起来多半是揪头发踢□□那一套。
且不说能不能打得过,关键不体面啊。
苏佳穗都想好了,等证据一到手,她就跳出去威逼恐吓,再加一点点利诱,争取兵不血刃的解决这桩糟心事。
可她万万没想到,“小绿”会那么猝不及防的亲苏佳和一口。
在苏佳穗眼里,弟弟还是个天真可爱不谙世事的小孩子,这种行径,他妈的不就是性骚扰吗?
因此,苏佳穗很不理智的拎起单元门外的垃圾袋,抡圆了胳膊扔过去。
那应该是厨房里的垃圾,袋子系的很松,砸在人身上立刻来了个天女散花,油腻的汤汤水水溅得到处都是。
这对打扮时髦的女孩子而言无异于致命伤。
短暂的寂静之后,六人组尖叫出声,齐齐向苏佳穗扑来,一场恶战由此拉开帷幕。
苏佳穗虽然受过专业训练,但目的是为了增强身体素质,更好的发挥异能,无关实战格斗,尤其不擅长赤手空拳,一打三还马马虎虎,一打六就只有闪躲的份,幸好程向雪的脚抽筋很快得以缓解。
程向雪真的猛。
程向雪曾言,她们东北女性从学走路那天起就开始学习如何保护自己了,遇到这种事要越“虎”越好,千万不能“熊”,否则会被骂孬种。什么是孬种,你爸孬,你妈孬,你祖宗八代都孬才生出你这么个孬种。
关乎家族名誉,程向雪完全顾不得自己的台北血统和东方小天鹅的形象,一整个任凭千军万马老娘也要取你首级的拼命劲头。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苏佳和脑袋发懵,可并不妨碍他出于本能的做姐姐的人肉盾牌,帮苏佳穗挡下了许多揪发掌与撩阴脚。
而被拉来壮胆的江延在惊骇无措中喊了一声:“警察来了!”
这四个字犹如古战场鸣金收兵的信号,比苏佳穗等人更畏惧警察的六人组闻声便落荒而逃,逃的时候一个个别提有多狼狈不堪。
苏佳穗和程向雪能比她们好一点,优势在于都扎着头发。
“喂!”程向雪顶着乱糟糟松垮垮的丸子头,双手叉腰找江延算账:“你咋回事啊,就在一边看着!”
江延:“……我帮你拉开她们了,真的。”
另一边,苏佳穗正在教训苏佳和。
“你是不是傻啊?遇到这种事不晓得跟家里说!”
“不要你管……”
“苏佳和!你有种再说一次!还不要我管,怎么,你还挺乐在其中?挺享受?她今天是把你往胡同里领,明天要是往酒店里领呢,你预备让我英年当姑吗?你知不知道如果真那样,你这辈子就毁了!啊——”
苏佳穗被自己脑补的画面气的歇斯底里。
程向雪认识她两年多,第一次看她发这么大火,感觉一口气上不来都能厥过去,赶忙抚了抚她的背:“好了好了,这事又怨不着他,再说他一大小伙子,让几个女的欺负了,还得回家哭爹喊娘,也太丢脸了吧,不想跟你们说是可以理解的。”
苏佳穗倒是能听得进去劝,深吸一口气,便没刚刚那么激动了:“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一定得告诉我,听见没有。”
苏佳和在混战中挨了六人组几巴掌,脸上留了两条血印,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声音简直像一只生了病的羊羔:“我就是,不想让爸知道……他一直觉得我很没用。”
老苏并非甩手掌柜,依照国情,他其实算个好父亲,不管工作多忙,应酬多累,也会坚持早起送两个孩子上学,周末带着一家人出去玩,聚餐,看电影,钓鱼,逛公园,总体来讲,他所给予的关心和陪伴已经远超绝大多数父亲。
可在教育儿女这件事上,他到底没有经验,无形中伤害了正值青春期,自尊心敏感又脆弱的苏佳和。
当然,也不能都怪老苏,苏佳穗必须承认,她这两年的确有些忽视弟弟。从前苏佳和别说是被人欺负了,就是在外边被狗吓一跳,也得来找她吓唬回去。
“这件事,我不会告诉爸妈的,可要答应我,她们再来找你,你必须第一时间通知我。”
“嗯……”苏佳和乖乖点头。
程向雪见气氛好转,又露出明朗的笑脸:“不管怎么说,今天这场架打赢了,得好好庆祝!穗姐请客!”
苏佳穗握住弟弟的手,想了想说:“请客没问题,只是,咱们身上的味未免太大了,这样吧,橙子,你今晚去我家住,明天上午就在我家写作业,下午再出去玩。”
“好耶!”
四人打车回家,江延坐副驾驶,没办法,就他身上干净。
老苏今晚安排了应酬,家里只有孙女士和江姨,看到孩子们如此狼狈的模样,都吓了一大跳,一句接着一句的问:“这怎么弄的啊?是不是打架了?”听那意思,还以为他们自己窝里斗呢。
程向雪稳定发挥着她编瞎话的特长:“阿姨,我们放学的时候遇到几个坏蛋欺负小学生,路见不平一声吼来着,把坏蛋打的落花流水!屁滚尿流!”
苏佳穗不是第一次带程向雪回家,程向雪性格大方讨喜又不闹人,很对孙女士胃口,要是有一阵子不来,孙女士还会特意询问,说橙子最近忙什么呢,怎么不到家里玩呀,因此程向雪这么一说,孙女士便深信不疑了。
“那也不该打架呀,碰上坏人要第一时间报警才对,哎呦,瞧这你们这一个个脸蛋脏的,像小花猫一样,江姐,拿点药来,佳和这伤得消毒。”
孙女士虽然嘴上说不该打架,但心里并不认为小孩打架有什么错,尤其是男孩子,不打几次架就不算长大,只怕苏佳和脸上留疤痕。
江姨拿来药,转头问侄子:“你没受伤吧。”
江延摇了摇头。
程向雪对江延的喜爱是一阵又一阵的三分钟热度,马上用抹了蜜的一张甜嘴讨好起江姨:“姑姑,江延可厉害啦,轻轻松松就把那些坏蛋给赶跑了。”
“是嘛,我们家小江还会跟人打架?”
“没,他说警察来了,这叫什么,智取,俺们都是莽夫。”
程向雪的社交能力亦是一流,等苏佳穗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她已经快混成江姨的亲侄女。
“路见不平一声吼”乃有功无过,孙女士和江姨特意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犒劳孩子们,吃饱喝足四人便围在餐桌写作业。
苏佳穗和江延两个学霸,辅导两个学渣是绰绰有余的,而两个学渣一个心中有愧,一个有意卖乖,学习得也格外认真。
老苏回到家,见此情景别提有多高兴,颠颠的跑到卧室里取出相机,绕着餐桌拍照留念。
“爸,你干嘛啊。”
“难得学习氛围这么好,我必须拍下来,等你们办升学宴那天,我就把这些照片做个影集,用大屏幕循环播放。”
“哎呀,别打扰我们了。”
“好好,不打扰,明天还得这么学呦。”
苏佳穗仰起头,咧嘴笑道:“明天下午我们打算出去玩,放松放松,爸爸,能不能赞助点呀?”
老苏对女儿本来就大气,加上有点喝醉了,二话不说从钱包里掏出一沓红票:“玩!可劲玩!劳逸结合才能出好成绩!”
写完作业已然将近晚上九点,江延习惯早起,睡得也很早,到九点钟几乎就睁不开眼了,遂回小屋休息,他一走,苏佳和便不好再与两个女孩一处玩,于是各自回房间。
程向雪换上苏佳穗的睡衣,坐在电脑前玩植物大战僵尸:“穗姐,我真羡慕你,你爸妈对你真好,不像我爸妈……”
她这么一说,苏佳穗才想起来:“对啊,还没给你爸妈打电话。”
“不用打,他们这几天都不在家,去外地出差了。”
“叔叔阿姨怎么总出差。”
“跑生意嘛,放假就把我往老家一丢,我一年到头见他们的面都是有数的,嘿,你记不记得放暑假前我在你家住了三天,回去以后他俩竟然说要把我寄养在你家。”
苏佳穗要去阳台晾内衣,路过她身后,揉了一把她的脑袋:“行啊,我求之不得。”
“哦呦,景哥给你发消息了。”
“帮我看看他说什么。”
程向雪点开企鹅弹窗:“问你在干嘛。”
苏佳穗想着程向雪还要玩一会电脑,便道:“让他给我打电话。”
不到三十秒,纪景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怎么啦?啊?你在我家楼下?好,我这就下去。”
“景哥来干嘛啊?”
苏佳穗一边穿外套一边说道:“陈旭的奶奶不是在院子里种了好多西红柿吗,刚摘下来的,特新鲜特甜,他拿了一些过来让我尝尝。”
神经病,九月初的西红柿有什么稀罕。程向雪摇摇头,很后悔当年对着纪景犯花痴,纪景给她留下的青春记忆早随着种种弱智表现化作齑粉。
这个时间客厅没人,苏佳穗悄悄出了门。
纪景站在大门外的拐角处等她,黑暗中亮着一盏昏黄的路灯,晚风拂过,夹杂浓香,纪景的影子落在地面,像每一根发丝都栩栩如生的素描。
“你怎么出汗了?”
“我骑自行车来的。”
苏佳穗这才注意到他身后的自行车,车把手上挂着个竹篮子,里面装满了水灵灵的西红柿:“这么多,你把陈旭家的园子都摘干净了吧。”
纪景笑道:“你不是喜欢吃吗,我洗过了。”说完,递给她一个。
苏佳穗微微弯腰,一口咬掉大半,汁水顺着手往下淌,滴滴答答的掉在地上。
“好吃吗?”
“嗯。”
女友嘴巴里含着西红柿,抿着唇微笑,皂白分明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仿佛闪着星星。纪景开心死了,觉得没有白跑这一趟:“这是最后一茬,再想吃就没这么好的了,那叫什么来着?不打农药。”
“纯绿色无污染。”
“对。”
纪景抬手挥开围绕着女友的蚊虫,又道:“今天的单词我都背完了。”
“这么乖呀,想要什么奖励?”
“我给你发短信……”纪景沉默了一瞬,有点委屈地说:“为什么不回呢。”
苏佳穗受不了这种类似于小狗一样的眼神:“你给我发短信了吗,我没注意,吃完饭就开始写作业,写到快九点。”
“这样啊,没事,我以为你生我气了。”解开误会,纪景不好意思的笑笑,把竹篮子塞到她手里:“你进去吧,外边好多蚊子。”
“那你也早点回家,到家告诉我一声。”
“嗯,好。”
苏佳穗走到大门口,一扭头,纪景还站在路灯底下,见她看过来,忙挥动两只手。说老实话,真挺可爱的。
苏佳穗不在意被老苏发现了,蹦蹦跳跳的上楼,路过苏佳和的房间,丢给他一个西红柿:“刚摘下来的,可甜呢,尝尝。”
姐弟俩口味基本一致,苏佳和自然也爱吃西红柿,懊恼道:“我刚刷完牙。”
“穗姐——”走廊尽头传来程向雪的嚎叫:“我也要——”
苏佳穗把竹篮子放在电脑桌上,回头去找手机,看纪景发给她的短信。
第一条短信时间是六点半,纪景问她回家了没有。
第二条是七点,纪景说待会要去陈旭家给她摘西红柿。
第三条则是半小时前,纪景说,我在你家楼下。
真糟糕。
苏佳穗后知后觉,若非程向雪玩电脑习惯性的挂企鹅,恐怕纪景这傻瓜还得在外边喂好久的蚊子。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