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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从头顶淋下,许丛生全身被浇湿,垂下微长的发,水滴由空中落下聚成细细水流,沿着脊柱沟滑向地面,他向后撩起刘海,用手随意挤出一坨沐浴露,低头嗅闻:淡淡的奶香吸入鼻腔,他嘴角向上一提,何茂还真是可爱呢。
此时两人隔着一道玻璃门,心中各怀心事。浴室传来水声,灯光映射出模糊的身影,不知为什么,何茂突然有点紧张。
他坐在床边,两手放在膝上,像个等待夫君掀起盖头的新娘子,乖巧而慌乱。门被拉开,何茂抬头,刚好瞥见许丛生围着浴巾靠在门框,他手里拿着毛巾正擦着滴水的发梢。
“我洗好了,你去吧。”他话音上扬语气轻柔,飘进何茂耳朵里痒痒的。何茂慌忙收回视线,站起身绕过他走进浴室。
何茂不知怎么了,明明刚认识几天的人,却总是叫他萌生出熟悉的感觉,他胡乱往身上抹了把沐浴露,心里不禁回忆起这一周。
他发觉许丛生总是有意无意地瞄着他,不管是初次见面热烈深沉的目光,还是站在台上排练时不经意地对视,亦或是午后醒来抬眸撞进带着笑意的眼神,总叫他心中一颤。
“太别扭了。”
他轻声叹道。
何茂出来时许丛生正在看他放在床头的相框,“照片是我小学时候照的了。”他边擦头发边向床走来。
“是吗,你小时候很可爱。”现在也很可爱,许丛生熟练地插上吹风机在心里补充道。
“来,我帮你吹头发。”
掺着笑的眼仿佛会说话,何茂忘了拒绝,乖顺地坐在许丛生旁边。
轻柔的热风从头顶传来,修长的手指拨弄着何茂的发丝,他轻颤了下,微微俯下腰身,露出短茬发尾下的脖颈。
许丛生盯着那段细长白净的颈,心中又冒出来邪念头。
“舒服吗?”
在吹风机的干扰下,许丛生贴得很近,何茂能清楚地感应到他呼出的热气,如果现在转过身,一定能看到他灼热的目光。
“舒......舒服,学长。”何茂耳尖发红,随后这红蔓延到脖颈钻进衣领,许丛生望着这白里透粉的后颈,低低地轻笑一声。
笑声透过噪音传入耳膜,何茂的耳垂更加红了。他垂下头转身推开许丛生,“学长,可以了。”
许丛生看着面前红润的少年垂着眼,卷翘的睫毛被光线打出一片阴影,他视线从鼻梁滑落到何茂嘴唇,许是被刚刚的洗澡时的水汽蒸的,少年的嘴粉嫩又柔软,让人想低头品尝。
“吃饭了茂茂还有他朋友。”门被轻轻敲响,许茂的奶奶站在门外喊他们吃饭。屋内的平静被打破,许茂忙不迭站起身朝门口走去,“该吃饭了学长。”
差点没忍住。许丛生捂着嘴巴愣在原地,听到少年转过身去叫他吃饭后才起身。
菜式是简单的家常菜,嫩黄的鸡蛋羹撒上葱花,淋上少许酱油,勺子在表面轻轻一触,就陷入柔软细腻的羹里,挖上满满一勺,用舌尖感受滑嫩的蛋羹,唇齿留香。
炸得外酥里嫩的里脊肉包裹着粘稠的糖浆,用胡萝卜甜玉米做点缀,使其看上去色彩饱满,夹上一块儿精致的里脊,牙齿破开酥脆的外皮,鲜嫩的肉质充实口腔,酸甜滋味顺着喉管滑进胃里。
许丛生在这菜里吃出了幸福的味道,仿佛面前就是和睦的一家人坐在小饭桌前吃饭,不用锦衣玉食,没有尘俗礼节,只是随意又轻快的交谈,简单而温馨。
晚饭后,两人躺在床上,静静的。雨打在窗沿溅起水花飞落在柳树枝叶,又随风飘向地下,水聚集成洼,月光被反射到墙壁,微弱又圣洁。柳条胡乱的吹着,影子映到墙上,像是在河边浣洗的妇人,夜风吹散了她的发,而离人还未归,月色总是卷不走,而思念浮上心头。
“明天有空吗?”许丛生支起半边身子偏过头问何茂。
“没什么事,怎么了?”何茂思索一番轻道。
许丛生倏地坐起来,又转过身将何茂箍在身下。
“想去看看A大吗?明天我有个研讨会。”月色拢在他脸上,柔和了硬挺的五官。“结束后可以带你逛逛。”许丛生顿了几秒又补充道。
“好啊,反正A大就在邻市,谢谢学长!”何茂激动的眼里流光,笑起来露出浅浅梨涡,掺满了蜜,许丛生溺在那里出不来。
雨声淅淅沥沥,月挂枝头,身边渐渐传出平稳呼吸,许丛生借着月光描绘他脸庞,头发歪斜一边露出平直的眉,高挺的鼻梁兜住月色,浓密的睫随呼吸颤动。
他好像知道了为何今晚没有星星,大抵是它们都藏在了何茂眼里。
太阳挣脱了夜的束缚高高挂在空中,轻柔绵软的云儿飘荡在天边,雨后的空气沁着泥土的清新,墙角的水洼被风吹起一片涟漪。
两人坐上开往A市的高铁,许丛生昨晚没怎么睡,刚坐上车便打起了瞌睡。头向右倾斜,最后靠在何茂肩上,何茂瞬间僵直了身不敢动作,怕惊扰了许丛生休息。
列车到了A市,“饿吗?”许丛生看了眼表抬头问何茂。
“不太饿,先去学校吧,一会再吃。”何茂眼里放着光,急着去梦想已久的A大。
许丛生看着他的可爱模样便忍不住逗他,“哎呀,我好像记错日期了,研讨会在明天。”他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给何茂看。
何茂有些失落,问:“那怎么办呀?”清澈的眸望过来,让许丛生后悔逗他,急忙回答说骗他的,何茂眼睛睁得更大了,食指敲打着许丛生的手臂,“学长,你怎么能这样!”
“噗嗤–––”许丛生没忍住笑出了声。“你还笑!”何茂瞪着他,手指不自觉扣起许丛生西装裤上的金属扣。“好啦,走吧。”许丛生揉了揉他卷曲的发,手自然搭在何茂肩上。
A大是全国数一数二的重本,是何茂的理想大学,他踏进校园,脚步缓慢,想要留下属于他的痕迹。
研讨会上许丛生口若悬河,侃侃而谈,站在讲台中央,仿佛神明下凡普渡众生,面对别人刁钻得提问,也能从容不迫从善如流。
这是何茂从未见过的许丛生,不是演讲排练的随意平和,也不是为他吹风的体贴照顾,而是透着与生俱来的光芒,沉稳而又自信。
结束后,许丛生领着他去吃了A大食堂,香软的米饭盖了层厚厚的咖喱,腌渍刚好的鸡胸肉被炖成熟烂状,何茂吃得干干净净。
两人把A大粗略的逛了个遍,上车时夜已经悄悄降临,何茂回头望了眼漫天的星。A市真是个好地方。
雾把繁星抹了层纱,路灯发出昏黄的光,有野猫借着微光舔舐毛发,何茂扔了块香肠给它。
“你还挺有爱心。”
“挺可怜的。”
雾气有些重,露珠从何茂衣角划出道水痕。“要带回家吗?”
“我将它带回去,还会有数不清的猫在流浪,与其救一只,不如放它们自由。”何茂站起来,叹了口气。“这样我还能偶尔喂一喂。”
何茂洗完澡靠在床头揉着肩,他的肩膀被水汽一蒸,有些酸痛。“怎么了茂茂?”许丛生走出浴室问道。
“你怎么这样叫我?没事儿,应该是今天在车上压着了。”
“这样叫不行吗?”许丛生手覆上何茂肩头揉了揉,“那是我的错了,你去床上躺着,我给你按按。”
何茂把头埋在被里,声音闷闷的,“没,就是挺奇怪的。”微凉的手拂上肩胛处,何茂被激起一阵冷颤。“我觉得挺可爱的。”许丛生故意凑到他耳畔充满磁性的叫道:“茂茂。”
月儿弯弯像酒壶,月光如酒液般洒落大地,万物都沉醉在黑夜之中。
周末一早,许丛生临时接到任务要返回A大,何茂送他去车站。“我很快回来,乖乖等我。”
许丛生张开双臂抱住何茂,埋头于怀中人颈侧,淡淡的奶香充盈鼻尖,许丛生贪恋何茂身上的味道,紧紧搂住他,半晌才松开环住的手。
列车缓缓向前行,车外的人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视线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