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领着沈小楼往内院走,半道上迎着一个丫鬟,“夫人,老夫人听说大小姐回来了,也不知真假,就使奴婢过来瞧瞧。”她笑着行礼,飞快地扫了沈小楼一眼,
“老夫人都知道了?老夫人是想孙女了。”林氏笑着打趣了一句,对丫鬟道:“这便是咱家的大小姐了。”
又指着这丫鬟对沈小楼介绍,“这是你祖母身边的如画姑娘。”
“奴婢见过大小姐。”如画给沈小楼行礼。
沈小楼点点头,“如画姐姐。”神情落落大方,既没有张扬的倨傲,也没有初入富贵场的窘迫和小家子气。让这如画倒是有几分意外。
“你祖母等着见你呢,咱们快些过去吧。”林氏道。
沈小楼没什么不可以的,不过要说祖母想她盼她等着见她,这话她是不信的。要是真想她,这十几年怎么就不闻不问呢?
很快就到了老夫人住的院子,沈小楼跟在林氏身后,一进厅堂就看到里头坐了不少人,沈小楼不着痕迹地挑了下眉,哇呜,这都是赶来看她的?看来大家的消息都非常灵通啊!
“母亲,咱家大小姐回来了!儿媳把大小姐带回来了。”林氏喜气洋洋,轻轻把沈小楼推上前,“好孩子,快来拜见祖母。”
这位沈老夫人坐在上首,虽然上了年纪,但满头珠翠,瞧着特别富态,看得出日子过得舒心。她唤沈小楼上前,细细打量了她一番,面露慈祥,和蔼地道:“好孩子,都长这么大了,也出落得越发水灵了。”
这睁眼说瞎话的技能炉火纯青啊,沈小楼都自愧不如。她现在是不丑,再养一养可能更好看,但要说水灵,眼下她显然比不上府里这些教养的女孩们。她个头不够高挑,身材不够丰盈,皮肤也不够白皙,水灵二字从何说起?
“您就是我的祖母呀!难怪我一见您就觉得亲切,以前在庄子上我总羡慕别人有祖母,现在我不羡慕了,我也有祖母啦!祖母您跟我梦里的一样慈祥可亲。”沈大佬要是想哄人,嘴巴比蜜还甜。
老夫人笑了,夸她,“小嘴真甜,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沈小楼不仅嘴甜,脸皮还厚,“女儿随父,儿子随母,这肯定都是祖母您传下来的优良品德。”
老夫人被这话逗得哈哈大笑,指着沈小楼道:“是个伶俐的孩子,以前倒是耽误你了。府里给你们姐妹请了女夫子,你既然回来了,以后也跟着一块学,且莫坠了咱们侯府的名声。”言语间倒是多了几分亲近。
再怎么说这也是自己的孙女,瞧着又像是个懂事的,府里又不是养不起?回头说一门亲事,一副嫁妆就打发出去了,也算全了这段祖孙之情。
“哎,我听祖母的。”沈小楼脆生生地应道。
在座的都十分诧异,养在庄子上十几年,可想而知会是什么样子了?她们本以为会看到一个神情窘迫,性子怯懦,上不得台面的小可怜,然而……眼前这姑娘是身穿破旧的衣裳,府里的丫鬟都比她穿的好。人也的确瘦,甚至能看出病容,但她站在这里却不见一丝自卑,说话也大大方方的,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都不见一丝惊慌,一点都不像没见过世面的。
大人还能掩饰自己的心思,几个半大姑娘却是不行。沈清雅没来,她正在自己院子里生气,她本来是府里的大小姐,现在这个人一回来,她不仅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嫡姐,对方还抢走了自己大小姐的位子,她能高兴吗?
二房的姑娘沈清妍平日里也很得宠,靠在老夫人身上不依地撒娇,“祖母,是不是大堂姐一回来,您就不疼我们姐妹了?”
沈老夫人虽然性子较为苛刻,到底年纪大了,又偏疼这个孙女,听了她这话,就揉揉她的脑袋,慈爱道:“你这淘气包,你姐姐不过才回来,祖母夸她一句,还不依上了。”
沈清妍就咯咯娇笑,“您是夸一句吗?您都夸好几句了,还不带孙女眼红的吗?孙女是怕您有了伶俐嘴甜的大姐姐,就不疼我们了。咱可说好了,就算大姐姐更好,您疼爱我们的心一分都不能少。”
沈二夫人在一旁笑着道:“母亲,您看您把这孩子给娇宠的,这性子哟,儿媳有时都头疼。不过……”她话锋一转,“不过妍儿你可别不服,你大伯母当年在江南便是出了名的美貌与能干,你大姐姐是随了你大伯母,这一点你是羡慕不来的。”
她一边掩着嘴笑,一边眼风扫向林氏,故意的,她就是故意提起前头那个大嫂的。你林宛宁不是很得意吗?有本事别给人做继室呀!
林氏面色如常,就跟没听到她的话一样。倒是老夫人,不知为何脸上的笑容淡了,看向沈小楼的目光也带上了三分审视。
沈小楼神情坦荡,大大方方地任由她看。
这时林氏道:“母亲,这孩子也是个可怜的,吃了不少苦,好在终于回府了,有您庇佑,这孩子以后都是好日子。大小姐,头一回见祖母,你给祖母行个大礼吧!”
大礼?要跪要磕头的那种吗?
沈小楼不想,一点都不想。
可奴才已经把蒲团摆好了,“大小姐,请。”
“这?”沈小楼面带难色,站着没动。
“大小姐是不会吗?”林氏关心地问,“还是……”
老夫人垂了眼睛,手略过茶杯盖,神情冷淡。
沈小楼摇头,“这倒不是,就是……就是膝盖伤了,跪不下来。”怕别人不信,她直接就把裤腿挽上去了,露出青紫烂红的双膝。
在座的人抽了一口凉气,老夫人也露出惊讶的表情,“怎么伤的?”
沈小楼垂下眼眸,“跪伤的,李妈妈罚我跪了三天三夜,就成这样子了。弯不了膝盖,一弯就疼,走路都得直着腿走。”
“李妈妈?可是跟在你身边伺候你的那个?她缘何罚你?”老夫人问。
“洗衣服洗不干净要罚,做饭做晚了要罚,柴禾捡少了也要罚,李妈妈说我是她养大的,她想罚就罚。”沈小楼声音低落。
“天哪!好一个刁奴!大嫂,我记得李妈妈是你院子里的吧,一个奴才居然敢说出主子是她养大的这种话,太大逆不道了。”沈二夫人惊呼一声,“我可怜的大姐儿,你受了大罪了。”
老夫人也目光沉沉看向林氏,“怎么回事?”
林氏并不慌张,而是撇开这个问题,问沈小楼,“大小姐,刚才我一时忘问了,你回来了,李妈妈呢?她怎么没跟你一块回来?”
沈小楼在心底叹息:她很善良的,都没有主动提起李妈妈。林氏偏上赶着问,作死的人她也拦不住啊,那就满足她。
“李妈妈死了!”
这无疑是一道惊雷。
“什么?”
“什么?”
“什么,死了?”
“怎么死的?”
众人震惊无比。
“李妈妈她,她是病死的,前些日子李妈妈不是罚我跪吗?我就病倒了,她给我请了大夫,每天喝苦苦的药。后来不知怎么的她也病了,跟我一样的症状。我嫌药苦,就悄悄把药给她喝了,她喝了两天,还是没挺过去……”沈小楼神情黯然,“她临去前才告诉我的身世,我这才知道自己不是孤女。”
不是,这……什么叫“悄悄把药给她喝了,喝了两天人就没挺过去”?怎么就喝了她的药人没了?
在座的没一个傻的,偏这大姐儿眼神清澈,神情一点都不作伪,她是真的伤心难过,真的以为李妈妈没挺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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