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天启和崇祯不是没有考虑过减少辽饷。
并且数次派遣兵部职官出关核查辽西兵额,可是每次都以失败而告终。
每次得知朝廷要派员核查,辽西将门便会以各种理由和借口加以阻止,使得兵部官差们还未出关便打了退堂鼓。
辽西将门的借口找的很充分,最常用的就是说建奴精锐哨骑经常越过松锦深入宁远一带。
除了查探明军军情外还四处烧杀掳掠,并报说某某日有多少外出耕作之军民被建奴杀害。
官军怕此乃诱敌之计,故而只能坚守城池不出等等,以此来恐吓朝廷这些文官……
这种简单粗暴的恐吓方式很有成效。
对于大明的官员来说,万一为了朝廷公事而送上自家性命,那简直就是愚不可及的蠢人行为。
自己饱读诗书,深信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圣贤之言。
若是知道有性命之忧还去处置公事,岂不是与村头愚夫一样?
既然有了这种思维,就算皇帝下旨、堂官呵斥,这些被派遣的职官们也是想出各种办法来对付上司。
比如,出了山海关之后,顶多走到宁远便死活不在往前……
只是遣了几名书办吏目,由官军护卫着前去松锦办差。
而这些书办和护卫的官军自然也不是傻子,在辽西将门送上几两几十两的银子后,随便找几个堡寨住上几天。
然后就拿着加盖锦州总兵大印的文案回到宁远交差。
上面的数据自然还是原先的,而正是这一次次的不作为,才使得朝廷明知辽饷是个坑,但又不得不拿着大把的钱粮往坑里扔。
杨嗣昌接掌兵部后,前后两次派员出关核查,其中一次甚至由左侍郎王家桢亲自带队出关,想着找出辽西上下吃空饷的证据来。
但辽西将门采取了如果你要查得胜堡,我便把震虏堡、得胜堡的人马事先集结过去的方法。
就算你查,也是实兵实额,让你找不出任何理由来说辽西将门吃空饷。
要不然就会谎称前方建奴进犯,锦州已遣大军前出两百里迎敌,何时回返还不得知……
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下,任你侍郎尚书也是干瞪眼。
这两次查验最终还是无果而返,这让杨嗣昌等人也是觉得脸上无光,心里对祖大寿们的愤恨之情越来越深。
但是随着流贼被迅速剿灭,数只官军的快速成长,朝廷底气越来越足之后。
杨嗣昌遵照朱由检的指示,接连驳回了辽西一如往常那样狮子大开口的请饷报告。
并且将拨付数额减去大半,这才稍稍出了心头的一股恶气。
“可,此事交由兵部从速办理。辽西边军裁撤后,锦州总兵等人如何处置安插?”
朱由检同意杨嗣昌的核查奏请后,马上抛出了第二个议题。
朱由检这一问话立刻在群臣中引发了一片议论之声,相邻而坐的众臣之间开始相互交换起了意见。
“启奏圣上,臣以为,锦州总兵历年来虚夸战功、食国而肥,其行为实属害国也,其人实与贼寇别无两样!
更兼其于己巳之变之恶行,值此官军威压当场之际。
臣建议当下旨命其回京述职,待其入京后即刻逮治入狱,之后论罪严惩!”
在经过一番短暂的讨论过后,一众文臣迅速达成了一致,汇成的意见通过眼色传递到了杨嗣昌这边。
这位兵部尚书再次起身说出了自己的建议,趁着大军压境之时,让锦衣卫把祖大寿抓起来。
而且为了引发朱由检的共鸣和仇恨,杨嗣昌更是把崇祯二年己巳之变祖大寿抗旨不尊的事件再次翻了出来。
按照皇帝以前记仇的秉性,这种公然藐视皇权的行为就算凌迟也不为过。
“臣赞同本兵之言!
多年来,祖锦州名为总兵,实为辽东之主!
其与建州俱为割据之军阀,现下东虏覆灭在即,岂容其同类再存与世?
现下其部实力大损,此时正是最佳时机!
古人云,除恶务尽,圣上若是想有一个彻底安靖之辽东,切勿留下后患!
还请圣上早些决断为好!”
这回站出来的是一向不喜当众表态的侯恂。
自他接掌户部以后,除了想方设法四处筹集钱粮应付剿贼官兵外,还要另想他法募集巨额辽饷,去喂饱辽西那群恶狼。
饱受煎熬的侯学士心里对祖大寿已是恨极,现在正好有了机会,他说啥也得往井里扔几块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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