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早就清楚,别看孔家高高在上,千百年来就连历朝皇帝也不敢或者不能撼动它,并且也几乎没有帝王想去动它,但今上的作为却和历朝历代的君王截然不同。
衍圣公之位虚悬两年,今上硬是不肯下旨袭封,这可是千百年来从未出现过的。
这两年中,无数的朝堂大佬、士林名宿纷纷上书朝廷,请求尽快让孔兴燮承继爵位,以安士林之心,可这些奏章进表无一例外地犹如石沉大海一般,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
庄元洲知道,孔家不过是历朝历代帝王利用的工具和傀儡而已,他们需要孔家这尊神像的存在,然后会在背后通过孔家向世人传递自己的意志,以此来达到统治人心、江山永固地目的。
不过,今上像是要打破这个惯例,但不知道想用何种方式来取代孔家的影响。
不管了,只要能达成最初读书时的目标,位列朝堂,大权在握,安黎庶、扫不平,那便一定要站在能够帮助自己完成心愿的那一方。
“不知刘千户对此有何打算?依本官看来,若想事成,须得采用非常手段方可,而亲军所长也正在此处。
本官以为,想要迫其就范,不必太过繁琐,单刀直入最为省力,其效亦为最佳!”
就在刘进与庄元洲密会数日之后,做足了充分准备的刘进带着一队校尉,穿过宽敞街道上数道庄严肃穆的牌坊来到了孔府门前。
街上的商贾行人都用诧异的目光打量着这群不速之客,很多人已经开始对着锦衣校尉们指指点点,或是小声表达着不满,或是直接出声开骂。
千百年来,曲阜人都以孔府为荣,历朝历代以来,不管多大的官来到孔府所在的街道上,那是文官下轿、武将下马,以此来表达对至圣先师的尊敬之意。
但是,今天这伙人显然是坏了这个由来已久的惯例。因为刘进自始至便端坐马上,清脆的马蹄声一下一下敲击着铺着石板的街道,如同敲在了曲阜人骄傲的心坎上。
“止步!下马!
本人为衍圣公府外事管家孔兴杰!尔乃何人,竟然如此猖狂!此乃御赐衍圣公府!无论何人皆要下马步行!
此般规矩已愈千载!是为天下人具要遵循之定!若是有人胆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那就莫怪我等卫道者不客气!”
不等刘进一行越过孔府一侧最后一道牌坊,已经得到消息的孔府外府管事孔兴杰面色阴沉的拦住了刘进一行,数十名身材孔武有力地仆从手持棍棒成扇面状分散开来,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驱赶的样子。
身为孔府外事管家孔行杰是孔家嫡系子弟,与意图承继爵位的孔兴燮同父同母,本身也有举人功名,手握孔家与外界打交道的大权,在孔府属于少数地位尊崇的存在,孔府与外界的交通联络,大多都要由他之手完成。
在他执掌孔府外交大权的近十年间,也曾亲自与无数的文人墨客、达官贵人打过交道,迎来送往间也是极受他人的尊敬,虽说并无官职在身,但他无论是在官场还是士林中的地位还是比较高的。
当然了,这是他自己这样认为的,具体别人心里的真实想法就无从论证了。
在孔兴杰的认知当中,在大明这块土地上,还没有任何人敢对孔府有不敬之意,就算那些曾经肆虐北地的流贼,听到孔府的名头也得乖乖避到一旁。
正是有了孔府这块金字招牌,流贼才没敢霍霍山东。
这是孔家人的共同认知。
没想到的是,今天竟然有人敢堂而皇之地一路骑马来到孔府门前,这是绝对不能接受的,就算你是天家亲军也不行。
见多识广的孔兴杰当然识得锦衣卫这身行头,虽然两者之间并没有打过什么交道,对方的来头也是极大,但孔兴杰心中没有丝毫惧怕。
别说天家的爪牙,就算是皇帝亲至,对孔家人也得客客气气。
孔家人一直就是这样自信。
千百年来,他们被无数人或真或假的赞美宠坏了,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正在悄然之间发生着巨大的变化。
“噤声!我等乃锦衣亲军!此为我家兖州千户所刘千户,前来孔家办差!尔等赶紧速速退开,莫要耽搁某等执行公务,否则会有祸事上门!”
刘进勒缰住马,面上一片淡然之色,一名小旗上前几步,从怀里掏出腰牌高高举起后厉声对孔杰喝道。
“呵呵!刘千户好大的官威!
小小亲军千户便如此猖狂,可见役使你等之人是何面目!
千百年以降,历朝历代君王皆视衍圣公府为超然之所在,上至王公贵族、下至黎民百姓,哪一个敢对至圣先师不敬?
对圣人不敬,便是对士林不敬,更是对天下人不敬!
尔等如此逆天行径,就不怕引发滔天之祸不成?!
呔!孽障还不速速下马!”
眼看围观的路人越来越多,众人的神情也是带着愤愤不平之色,孔兴杰心中的怒火转化为昂扬的斗志,大声直斥刘进的张狂行为,并且声调也是越来越高。
说到最后,孔兴杰袍袖一展,上前踏出一步,扬眉怒目,戟指坐在马上的刘进高声大喝,周围的路人见状顿时纷纷拍掌叫好,更有一些书生打扮的人学着孔兴杰的模样指着一众校尉大声叫骂着,场上的气氛瞬间变得沸腾起来。
当听到孔兴杰第二句话隐有所指的时候,一直眯着眼的刘进陡然之间睁大双目,眼神中瞬间露出了浓浓地杀意。
等到孔杰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扬手指向他的时候,刘进俯视着眼前这位衣冠楚楚、一脸慨然之色的孔府管事,狰狞的面孔已是恢复如初,眼神中的讥诮之意大盛。
“斩了!有反抗者,皆斩!”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