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马车里突然传出了咳嗽声。
立刻有亲兵赶过去,问道:“国公爷,可是要喝水?”
“来壶酒吧。”里面的人说道。
亲兵犹豫了下,到底还是将一壶烈酒递了进去。
躺在马车里的男人,五官端正威压,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身上也带着煞气,但此刻却也只能因为旧伤酸痛难忍,不敢着凉,不得不暂时躺在马车里。
这种情况自然是让这个男人很不高兴,但面前的人都是他的自己人,他也不愿意迁怒旁人。
放下厚厚的车帘,将酒壶的塞子拔开,仰头喝了一口酒。
火辣辣的感觉立刻顺着喉咙滚进去,男人的眉头也终于不再紧锁着了。
“传令下去,待吃完之后,再休息一炷香时间就立刻启程。”他又喝了一口酒,那股疼痛难忍的感觉才消散了,他这才对着外面的人命令道。
外面的亲兵立刻应声去传达命令。
“皇长孙……”厚重的车帘挡住了外面的声音,男人靠坐在马车里,思索着不久之前得到的情报。
他去年三月奉命前往陕西练兵防边,结果在陕西正忙碌着,就听到了关于京城的消息。
今年,一直地位非常稳固的太子朱标,竟然去世了!
这个消息当时一传过去,就让他直接懵了。
完蛋,皇室子弟之间怕是要乱一场了。
以上就是他当时的反应,后来听闻皇上对皇孙朱允炆很是优待,这种不安就更是缠绕在了他的心头。
朱允炆的确算是实际上的嫡长孙了,作为太子的儿子,实际上的嫡长孙,皇上想要立其做皇太孙,这并不奇怪。
但满朝文武,尤其是勋贵武将们,会服气吗?
皇上那么多的儿子,其中有才干有野心的人,不止一个,会服气吗?
就算他们都表现得服气了,皇上会相信吗?
就算皇上相信了,将来小皇帝继位,能不心生忌惮吗?
主弱臣强,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啊!
朱允炆这位皇孙,除了靠着皇上的宠爱在意以及文臣们的支持,再无别的优势了。
但与跟着打天下的勋贵武将们以及一众有封地有兵的藩王相比,文臣的支持又算什么?
也就皇上的宠爱跟在意,让人无可奈何。
可这份宠爱只能镇得住一时,镇不住一世。
从几个月前开始,马车里的这位男人,也就是父辈威名赫赫自身也有着才干的定国公徐增寿,就已是在考虑着如何寻个后路了。
他非常不看好那位稚嫩的小皇孙,没离开应天府的时候,他就见过不止一次小皇孙朱允炆。
小皇孙看起来如同小鸡仔一般,虽说小皇孙当年才十三四岁,这个年纪的少年若是养尊处优,的确很难高大雄伟。
但跟太子一比,的确是逊色许多。
想当年,太子十几岁的时候,作为长兄,已是操心地照顾底下的弟弟们了。
作为洪武大帝的第一个儿子,还是嫡长子,太子朱标实在是太完美了。
有这样一个对照,谁做储君,能比得上太子?
朱允炆……徐增寿一想到这位小皇孙就忍不住摇头,觉得这位小皇孙是真不成。
但架不住皇上偏心啊!
徐增寿可是太清楚皇上若是偏心谁,就能对谁好到什么程度的!
前任曹国公活着的时候,何等风光?
他徐增寿乃徐达之子,可跟曹国公一比,简直就被比成了弟弟!
哎,不想这些了,想多了糟心啊!
结果,这样糟心的事才陆续传过来,他觉得这局势已是开始乱起来了。
没想到,真正的“热闹”竟在后面!
就在数日前,他还在回京的路上,竟收到了家人送来的消息,皇长孙死而复生了!
这不是玩儿呢吗?
不是实际上的皇嫡长孙,而是真正的皇嫡长孙朱雄英,竟还活着!
不仅活着,还活得好好的,这十年来,一直被皇上养在宫外,如今已是十八岁,快十九岁了!
据说生得高大英俊,颇有乃父之风。
当时听到这消息时,徐增寿根本就不信。
觉得这是在开玩笑!
人死则能复生?
就算复生,也该是几日内复生,十年啊!
十年前死去的人,居然突然跳了出来,复生了!
皇上啊皇上,您这可真是给了我们一个巨大的“惊喜”啊!
觉得这惊喜里面,惊的成分要更大一些的徐增寿,喝了一些烈酒后,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距离京城又近了几十里。
之后两日,就是这样走走停停。
终于,在一个还算晴朗的日子里,徐增寿的队伍进了应天府。
这一进来,就明显感觉到了一丝不太对。
无他,应天府路上依旧是有着行人,可从城门往里走的这条主路上,却有着许多牛车、驴车甚至是人推的小车,一直在进进出出。
出城的车基本都是空的,而进城的车,则都是堆着满满的黄泥。
这是在干什么呢?
就连徐增寿,在一次掀开了车帘后,都发现了这一点,让人去问。
结果问回来的消息,说是那些推着黄泥往里走的人,都是用黄泥去换铜钱的。
“用黄泥能换铜钱?”徐增寿目光呆滞了下,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回来禀报的亲兵也感到惊奇,道:“国公爷,这消息保真!他们是真的用黄泥来换痛铜钱,听说一小推车的黄泥,能换好几枚铜钱呢!”
“可说了这些黄泥做什么用?”徐增寿好奇问道。
“说是做火炕。”
火炕?
火炕是什么?
此时的徐增寿还没将这件事放到心里,直到他先回了定国公府梳洗,准备洗漱一番后再去皇宫拜见皇上。
结果才进了正院的正屋,就被夫人直接让去了里间。
才进来,一股热浪,就直扑过来。
“这、这是……”徐增寿愣住,盯着靠墙的原本放着木床的地方,现在竟是换了一张床?
“老爷,这是火炕,您坐下试试?”夫人示意他坐过去。
徐增寿不好拒绝,只能是走过去,一屁股坐到了火炕的边沿上。
那种暖烘烘的热,立刻就让他有些酸痛难耐的腿一下子像是找到了舒适的老家。
徐增寿顿时惊疑地低头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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