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见,怨气成云,冥钱蔽月。”
“君不闻,挽曲彻山,锣鼓喧天。”
“那一日。”
“鬼门大开,百鬼乱人间,此后经年,群魔乱舞,邪魅丛生,生者世代孤苦,亡人苦厄难渡,天下,大乱!”
言及于此。
声音微顿,宁红衣眼底浮现一抹恐惧,那段兵荒马乱的岁月,足以称得上令她永生难忘,且挥之不去的梦魇:
“门阀绝户,勋贵死光了,灵气疯狂倒退,大量元婴修士命陨,强如斩凡境,也只是堪堪自保,苟延残喘。”
“我又躲回了深山,再不敢踏足尘世半步…”
听着宁红衣的叙述,陈衣渐渐陷入沉思:有关鬼门种种,前几回构建前世的时候,闻所未闻,包括典籍记载。
“莫非,是那一战埋下的祸根?”
遥想时光长河一战,白狐儿脸与天意化形各显神通。
斗法余波直接将时光长河打碎,无数光阴碎片散落冥冥,不知所终,或许此战之后,给了幽冥地府可乘之机?
否则。
任凭地府鬼物,如何觊觎人间,有天道从中干预,也不可能投影鬼门到红尘才是,更别提活跃于各个时代了。
“再往后。”
“我的境界遭遇瓶颈,为突破桎梏,我重返无老寺遗址,搜寻数日,寻得《太上感应篇》一门,转佛入道…”
“等等。”
像是抓住什么,陈衣突然打断宁红衣:“你刚刚说你转佛门入道门,你修炼的功法,是在无老寺里找到的?”
“对呀。”
宁红衣点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态:“正所谓青叶红花白莲藕,三教本是一家亲,佛道双修不算稀奇吧?”
“至于功法。”
“应该是某位道门前辈所留,只是不知那位前辈,是怎么说服寺中僧侣,同意让他传度的,道统都不一样…”
陈衣深吸一口气,表情变得无比怪异。
万年前,他于一座古城布道,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所谓的《太上感应篇》,实际就是《太上真解》的简化版。
所以…
两个无老寺系出同源?!
我灭了我自己的道统?!
宁红衣并未发现陈衣脸上错愕,还搁那感慨:“要我说,一个势力,其尊主过于强势,也不见得全是好事。”
“看神羽朝鼎盛之时,四海称臣,万邦来朝,何其壮哉?结果东云月和陈易一死,群龙无首,说没就没了。”
“唉。”
“真是成也天帝,败也天帝啊。”
物极必反。
当皇帝身上的光芒耀眼到了极致,距离王朝的毁灭就不远了,亦如大秦始皇帝。
始皇在世,自然无人敢触其虎须。
可。
始皇一死,内有奸臣欺上,外有逆贼作乱,原本大好的局面,顷刻间天翻地覆。
归根结底。
始皇帝太自负了,东云月也是。
“对了。”
宁红衣忽然一拍脑门:“还有件事,我母亲死前曾给我留下一道预言,前世不曾应验,我猜测应在这一世。”
“哦?”
她模仿着母亲的口吻,讲道:“东云月,神羽朝的皇帝,我以宿命通窥探了你们的未来,你与她必有一战。”
“未来。”
“她将死而复生,她向地府借了兵,你,要小心…”
陈衣瞳孔一凝。
东云月与婵红衣的斗争,在他意料之内,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长生天的动荡,居然是因为东云月向地府借兵…
这不是驱狼吞虎之策吗?
“不对!”
思绪转动,他又排除了这个可能:“这不符合她的人设,她一贯心比天高,惟我独尊,怎会求助外邦异族?”
“难道…”
长生天属于神羽王朝的势力范畴。
地府将鬼门投影至此,等同挑衅其权柄,东云月不仅不报复,反而与之签订同盟协议,此举本身就存在问题。
古经云,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他怀疑对方在下一盘大棋。
念及。
陈衣问道:“你有没有把这些消息上报黑衣卫?”
“没呢。”
宁红衣摇摇头,含情脉脉望着陈衣:“我第一时间就来找你了,你晓得的,我只信你,其他人我都信不过。”
“乖。”
陈衣摩挲着宁红衣的脸颊,柔声道:“阴兵的事,不要往外说,我另有安排,你的前世,嗯…好好修炼吧。”
记忆与易清岚以及别的修士有点小出入,不过基本能够确定,是时光长河崩碎带来的后遗症,影响可以控制。
“好。”
宁红衣乖巧地点了点头:那句“我只信你”绝非信口开河,从小到大,唯一让她交心的,真的只有陈衣一人。
“话说,你前世叫什么?”
正事聊完。
陈衣准备转移话题,然后…咳咳,监督对方修炼。
“我啊?”
宁红衣轻轻将下巴抵在爱人肩头,霜眸微微眯起,接着,精致且优雅的嘴角上扬,唇瓣娇艳欲滴,媚而不淫。
口吐幽兰,慢条斯理道:
“我叫…六珠。”
音落瞬息,陈衣仿佛白日见鬼一般唰的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盯着宁红衣:你是六珠?你是六珠,那我是谁?
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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