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乡,一处偏僻的农田里,一沧桑老人佝偻着身子,步子慢慢地移动,手中挥动着铁具。
地里就他一个人,看上去很是凄凉,可他依旧独自挥动着铁具,侍弄着每一颗作物,除掉田间每一处杂草。
他的眉头时而施展,时而皱起,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手中却不曾想停下的意思。
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背,却浑然不知,只有那苍老的身躯愈发苍老。
这刻,不远处探出两个人头,发簪穿过发际,略显鬼鬼祟祟。
“越老,我们来看你了。”耿博士看到了那道身影,轻轻地呼叫,可老人似乎没有听到,依旧挥动着铁具,一副行将就木的躯体似要被空气融化。
如果仔细看,也能看到他的嘴巴在嗫嚅着,似在说些什么,可惜声音太小,无人能听到。
“越老,越老......”怀博士也呼叫了起来,声音大了几分,可,老人并没有回头。
两人急了,干脆不再掩饰,匆匆踏着阔步,趔趄地步于坎坷泥泞的田间,来到老人跟前。
“耿,拜见越老。”
“怀,拜见越老。”
两人双双拱手,神情恭敬。
淳于越,可以说是秦末儒家泰山北斗,在儒士中地位之高,无几人比拟,耿和怀虽同为博士,却也得称一声‘越老’。
淳于越终于抬起头,略显无力地望了望两人,问:“尔等打扰到老朽了。”
没有过多谦逊的话语,只有淡淡的埋怨。
“在下鲁莽了,但不得不来打扰越老您。”耿博士低头作揖。
“说吧!什么事?”老人的语气依旧很淡,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耿博士也不生气,挨近几分,也不客套地开口说:“近日朝堂出现一种汽转球的玩物,此物可煮水,滚开后发出冒气推动上面的球体转动,陛下要我等悟得其中之妙。”
怀博士连忙接过耿博士的话再说:“此中太过深奥,我等恐怕无法悟得,只得请越老出山,一挫墨家嚣张。”
“墨家?”淳于越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沉吟。
“正是...”于是,怀博士便将朝堂上发生的事儿说了出来,着重提到李肇之话:“李肇小儿说静坐是无法悟得汽转球之妙,只有动手才是正理。”
“我等尊崇孔圣人之理,据理力争,维我儒学之正。”
淳于越扭过头,深深地望了两人一眼,并没有直接对上他的话题,而是问:“尔等既然知道静坐可悟得其妙,为何来找我?”
“这......”两人无言以对。
淳于越摇头,语气有些落寞,“尔等胆怯了吧!或是根本没有信心。”
“不,我等才疏学浅,不如越老十一,天下间恐怕只有越老才能悟得其妙,还请越老出山。”
两人同时拱手,低着头,恳求之意非常浓。
老人还是摇头,却别过脸去,又开始挥动着手中的铁具,身躯依旧佝偻,风烛残年之态尽显,良久,他还是没有接上二人的话题,而是说:“尔等可懂得插秧、锄禾、割稻?”
两人听之,一时滞住了,越老这话,有点不对劲。
儒士,专注学问,只应在案牍和朝廷之上,何以会涉足粗鄙低贱的田间之事,那是儒士之耻。
可面对的是儒道泰山北斗,他们却不敢这样说,只得摇头。
“插秧,需分之,锄禾,当细勤,割稻,自有乐。”
老人似乎自言自语,又似乎告诫他们。
听得两人莫名其妙,面面相觑。
“我帮不了你们,不过儒道不可辱于人,尔等去请灵动儒老吧!”
灵动儒老,一位隐匿之士,听闻儒学之道世间罕见,学问已登峰造极,不过此人不好名气,出淤泥而不染,极少在世间行走,听闻隐居于深山之中。
不过世间还是有好友的,淳于越就是其中一个。
老人都如此说了,两人无奈,自感他们尊崇的泰山北斗变了,变得极其陌生,问了灵动儒老隐居之地,只得退走,自寻而去。
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
这句诗说得好,极能描述此地的景致,在汩汩的流水声中,迎着古道,马蹄声踏过,两人停在一处茅庐前,这便是淳于越所说的灵动儒老隐居之地。
从古道的荒凉来看,可见极少有人踏足。
却见学童在提水,望了两人一眼,自个走进里屋,一会儿后,里屋传来苍老的声音,“门外来者何人?”
两人不敢怠慢,连忙下马,以示尊重,自降身份拱手回应:“儒生末学乃朝廷博士耿和怀,特来拜见儒老。”
于是,两人便说明来意。
十几个呼吸,茅屋中一阵沉默,却能听到细细索索踱步的声音。
下一刻,更有细细的呢喃传出:“汽转球,冒气所动,静坐,动手?”
“荒谬,球动,乃自然之理,自当感之,动手只是粗鄙之人所为。”
咯吱,门开了,走出一位同样年迈的老人,此老人却比淳于越精神多了。
“淳于越那老头可有所感?”
两人志趣不投,一人热衷功名,一人回归田园,但两人却是知心好友,相互之间惺惺相惜。
怀博士看到如此仙风道骨之人,愈发恭敬,连忙说:“越老并未说出汽转球之妙,可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哦!何话?且说来。”
老人来了兴趣。
“插秧,需分之,锄禾,当细勤,割稻,自有乐。”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