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
宝月在等白师师拿主意。
瞧着她可怜兮兮的眼神,白师师也躲躲闪闪,不知该说什么了。
一千两,可不是个小数目。
她又不像三房四房的娘子,生来就是富贵命,出身好,名分好,这点儿钱对她们来说九牛一毛。
白师师不一样。
她一个乡下丫头,只身来到京都,无依无靠的。
好不容易侯爷给了些私产糊口,还都被海云舒借机给收走变卖了。
成了穷光蛋。
好不容易熬到侯爷回来,这日子才刚有起色,手里总共也就这么点银子。
若拿去卖这丫头的命,会不会太不值了?
四郎媳妇早就看出她心里没胆色,冷笑道:“若白小娘舍不得拿银子也可以,那就请二嫂嫂依照家规,赶紧把这贱婢处置了吧。”
“大娘子,我……”
白师师刚想说什么,可一看宝月头上包扎的伤口,还有她求生若渴的眼神,又欲言又止。
宝月看出她有顾虑,只能尽力一试:“小娘,奴婢也是为了你的名声才与她们起争执的,求你看在奴婢忠心耿耿的份儿上,救奴婢一回吧……”
“宝月,不是我不想救你,实在是……”
“实在是舍不得钱吧。”四郎媳妇冷嘲热讽道:“修院子的时候,也没见你们白沧斋缺钱啊,怎么现在却哭穷了。难不成,回回都要咱们当冤大头,给你这小娘房里贴银子?”
三郎媳妇也说:“是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要么赔钱,要么赔人,白小娘也快些拿个主意出来。二嫂嫂事多,咱们赶紧把事了了,也省得给她添麻烦。”
四郎媳妇再道:“要我说,拿不出银子,就赶紧发卖了。一千两,把她卖到窑子都不够贴的。”
宝月一听这话,简直慌了。
扒着白师师的腿哭喊:“小娘,小娘求你快说句话啊。奴婢不能被卖去那里,奴婢还要嫁人的啊……”
“宝月,你别这样……”
众目睽睽之下,白师师想躲也无处可躲。
海云舒知道,虽然这俩弟媳妇暗地里瞧不起自己商贾出身,喜欢扯闲篇,聊是非。
可是要怼起白小娘,那还是同仇敌忾的。
谁家正房娘子会待见妾室?
更别说三郎、四郎这样风流成性的公子哥,哪个不是被小妖精们缠的脱不开身,恨不得把外室接回家养着。
气得她们这些做妻子的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好不容易有个整治小娘,立威的机会,自然要杀鸡给猴看。
谁让白师师这么不长眼的一头扎进来,非要做那只鸡呢?
白师师:“宝月,你先别急,等侯爷回来了,我再给你求求情。”
四郎媳妇:“咱们可没那闲工夫等你,要么交银子,要么交人,你快点给个决断!”
见白师师始终不肯吐口,宝月也彻底死心了。
宝月:“今日之事,是奴婢没分寸,怨不得别人……
她放弃乞求,踉跄地站起身,一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样子。
“奴婢虽轻贱,可也知廉耻二字。既然小娘不肯相救,奴婢不勉强,今天便撞死在这儿,以表忠心!”
说完,她心一横,死死地撞向旁边的柱子。
众人还没缓过神,宝月“啊”的一声,血溅当场,昏死过去。
正在此时,程子枫来了。
刚踏进院子,就看到宝月以死明志的这一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吼:“你们在干什么!”
白师师一看自己靠山来了,当即就哭着扑了过去。
“侯爷,侯爷您可回来了,妾身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求侯爷开恩,让妾身回乡下娘家过安生日子吧,妾身实在是没法活了。”
话音刚落,她也软了身子,晕倒在地。
四郎媳妇白了一眼:“可真能装。”
程子枫瞧院子里乌压压的乱成一团,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先救人啊!”
宝月受伤较重,到了晚上还没醒过来。
白师师喝了一碗醒神汤,这会儿正病恹恹地躺在程子枫怀里,哭个没完。
海云舒则坐在厅前,淡定喝着茶。
程子枫瞧她始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冲过来质问:“这就是你当的家?”
“侯爷有何高见啊?”
“你险些逼死条人命你知不知道?”
海云舒瞥了一眼要死不活的白师师:“逼宝月的可不是我,是你那心肝儿肉。”
四郎媳妇她们也帮着腔:“二哥,真不怪二嫂,实在是那白小娘太不像话了。”
“什么不像话?不就是修院子的事儿?能花多少银子,你们这么逼她?”
“没人逼她,是她自己要撞墙的……”
“没逼?那宝月才多大?是自己活得不耐烦了,用头撞柱子?”
程子枫一句也听不进去:“你们几个合起伙欺负人,还在这儿狡辩。简直无法无天。”
海云舒听闻此言,放下茶杯:“侯爷犯不着说话夹枪带棒,你若心疼她们,自个儿领会屋去心疼,别在我这儿耍威风。”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主君吗?”
“态度?侯爷当问问您那白小娘是什么态度?犯了错不认罚,一味地寻死做要挟,告诉你,不吃这一套。”
白师师闻言,哭嘤嘤的,更委屈了。
“妾身认错了,可是妾身实在是没钱抵账啊,侯爷,都怪妾身卑微,不像几位娘子家底殷实,连个奴婢都护不了……妾身实在是不中用啊……”
程子枫是最见不得哭泪卖惨这一招。
安抚她:“放心,有我在,谁也动不了你身边的人。”
“侯爷这么说,妾身就放心了。”
白师师偷瞟海云舒一眼:“可是,可是大娘子会不会生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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