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云舒把琮儿交给嬷嬷:“走。”
海云舒赶过去时,白师师正埋着头、伸着胳膊把程子枫往院子外面推。
“你走!去外面要钱,去外面风流!我这小水沟,盛不了你这条大鱼。”
程子枫挡开她的手:“你轰我做什么,这是我家,要走也是你走!”
白师师也没了往日的柔弱,直撒泼:“侯爷,我好歹也是给你生过儿子的,不比那下不了蛋的母鸡强?当初要我生孩子,现在要赶我走,不能够!”
这不下蛋的母鸡……海云舒很难不把自己对号入座。
程子枫生怕她嘴露馅儿:“你扯什么?什么不下蛋的母鸡,在高门大院里说这凹槽话,你的脸呢?不要了?”
海云舒见状,上前跟着和稀泥:“侯爷,好端端的怎么吵起来了?什么事不能坐下来慢慢说?”
程子枫见海云舒来了,更不能在白师师这里示弱丢面子,否则他主君的威严往哪搁?
“大娘子来了。我正纳闷呢,自己平日里待人不薄,怎么养出个白眼狼来。”
海云舒佯作劝和:“别急,有话慢慢说。”
还是女人了解女人。
白师师委屈:“不用大娘子出来装好人。”
“你闭嘴!”程子枫指着白小娘,拔高声调道:“这么多年,你吃侯府的,穿侯府的,让你拿点银子怎么了?那是要给我娘办寿宴的!”
白师师回嘴:“老夫人办寿宴,自有大娘子操心,干我何事?”
“不干你的事?以往你得老太太庇佑时,怎么不说不干你的事?”
小门小户出来的丫头,都有一个通病,就是抠门儿。
小时候没过上什么好日子,以后就算攒了钱,也是紧紧揣在怀里,舍不得乱花。
上次白小娘不肯用一千两救宝月,这次,她也同样不肯当这个冤大头。
看起来是占了小便宜,结果都是要吃大亏。
海云舒推波助澜:“白小娘也不容易,我看珂哥儿入冬连个新衣裳都没添,还是捡琮儿剩下的穿。
“侯爷,她想必有苦衷,要不算了。”
程子枫一听更来气:“她没钱给孩子做衣裳,倒是有钱去买胭脂!五十两一盒的胭脂绒,她买十盒眼睛都不眨一下。”
海云舒捂嘴故作惊讶:“还有这样的事?”
程子枫指着白师师:“你是不是当我瞎了,什么都不知道?”
“侯爷你派人跟踪我?”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自你入府,我何尝不是好吃好喝的待你?
“五年了,我就跟你长这一回嘴,你想都不想,一口拒绝。没心肝的东西。
“宝月都比你有孝心,连她都知道叫个舞狮队给母亲热闹热闹!”
一提宝月,白师师更是气血上头:“侯爷说的对,我没大娘子阔绰,也没月小娘有孝心,那你找她们好了?来我这白沧斋作甚?”
两人是话赶话,一句比一句离谱。
程子枫:“大家都出了钱,偏你特殊?你是天上的仙女吗?
“我娘这么不容易,我就想给她好好办个寿宴怎么了?!”
白师师也是冲昏了头,张口就来:“你娘不容易?她是我进门了才不容易的?
“你跟宝月厮混,把老太太气得三天下不了床,那时候你怎么不提孝顺二字?”
啪——
程子枫一巴掌扇在她脸上:“jian货,你还有脸编排老太太!”
白师师何曾受过此等侮辱,起身就要去撞柱子。
“我今日就死在屋里,也好过受你们凌辱折磨!”
“别——”海云舒忙叫人拦下了。
她是发髻也散了,妆也哭花了,跟那村子里撒泼打滚儿的刁妇如出一辙。
程子枫“呸”着:“你别拦她,她才舍不得死呢!”
其实男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海云舒也不能让白小娘死在自己面前。
她劝她:“白小娘,先不说你手上有没有钱拿出来。我只问你,侯爷这五年多,待你如何?”
她抹着眼泪,吸溜着鼻涕,不说话。
海云舒继续:“你刚进门儿时,连身像样的衣裳都没有,再看看你现在穿的用的,哪样不是京都贵妇才能享受的?
“侯爷一回来,就给你的修院子,送私产,这前后花的没有三万,也有两万。
“都是吃着一个锅里的饭,你要手头宽裕这回就拿出来点,算我跟侯爷借你的,要实在没钱,就好好说,又没人逼你,犯得上寻死觅活的?”
程子枫看着知书达理的海云舒,这才明白,古人说娶妻娶贤的道理。
要真是把白师师这种没见识、没格局的野丫头抬成了平妻,那才是丢人丢到家,他出门连头都抬不起来。
程子枫怒其不争:“要是大娘子跟你一样,拿点钱就抹脖子上吊的,早死一百回了。”
白师师抽着鼻涕:“反正我在你眼里,谁都不如!侯爷,你变了!”
她柔弱无骨的身子伏在地上,眼底含雾,似受了万般委屈。
又开始使这玉软花柔的招数。
程子枫这回没再上当:“喜欢哭就去家祠跪着哭,让祖宗们都好好看看你这份儿孝心。”
听说,白小娘后来在程家祠堂跪了两天两夜。
不进水米,膝盖青紫,是晕了又醒,醒了又晕。
直到宝心拿了三千两的银票,交到程子枫手里,他才下令免了白小娘的跪罚。
小婵觉得痛快:“她是当蚂蟥吸夫人的血吸惯了,别人还没动她呢,就像只铁公鸡一样炸毛起来了,一股子穷酸气。
“就她拿的那点银子,跟夫人比起来差了十万八千里,也好意思折腾。
“我要是侯爷,直接没收私产,轰出府去。看她还耍什么花样!”
海云舒带着她们正在做茶,先将茶饼用纸包起来,放在木质茶臼里捣碎,碾成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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