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控

叶巧茵见小婉表情复杂，害怕她搅局，心里有些紧张，想了想，灵机一动道：“姐姐，其实我和段公子是见过面的。”

“你们见过面了？”小婉很是诧异。

叶巧茵甜笑道：“巧茵不敢骗姐姐，就在昨天他去府上提亲时，我闲来无事在公园里弹琴，他听到琴声就寻了过去，就这样我们无意中见了一面，听父亲说他对我的琴艺大加赞赏，还说他就喜欢我这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

小婉脑子里闪现出了那人的样子，他性格沉稳冷淡，即使真喜欢叶巧茵，第一次见面似乎也说不出这种肉麻的话来。

是自己不了解他，还是他根本就不是段景毅？

叶巧茵见她沉默不语，越发摸不透她的心思，忍不住问道：“姐姐，你在想什么？能不能给妹妹说说？”

小婉笑道：“妹妹既然见过段公子了，肯定知道他的模样？能不能说来听听？”

叶巧茵手托腮陷入到了幸福的回忆中，脸上不自觉流露出一丝绯红，娇羞道：“他那天穿着一身白衣，看起来像一个清秀的书生。”

小婉很是纳闷，“他不是武将吗？怎么会像个书生？”

叶巧茵道：“我也奇怪呢，的确和想象中不太一样，不过姐姐放心，父亲已经确认过了，昨天来拜访的确是段公子无疑。”

小婉又回忆了一下那人的形象，模样确实很清秀，如果没有近距离接触过，确实感觉不到他的冷傲无情。

于是笑道：“我想着也不会有错，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想了想又问道：“段公子提完亲当天就回了凉州，还是留在了丰县？”

叶巧茵不假思索道：“当天就回去了。”

“确定回去了？会不会又折返了回来？” 小婉继续追问道。

叶巧茵被她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弄糊涂了，奇怪道：“姐姐为什么要这样问？”

小婉道：“妹妹不要多想，我只是担心段公子发现这门婚事的问题，那样就不好收场了。”

叶巧茵恍然道：“原来姐姐是在担心这一点啊，大可以放宽心，管家亲自派人把他们送出了城，家丁是看着他们出城十里后才返回的。”

听她说的如此肯定，小婉都忍不住信了，开心道：“既然这样我也就放心了，妹妹就安心回去等着段家的花轿来迎娶吧。”

叶巧茵见她似是长舒了一口气，好像真的很害怕段公子娶她一般，心生疑虑道：“姐姐，我有一点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段公子，是因为卫少爷吗？”

小婉怔了怔，竟然有这么多人怀疑她和表哥有问题，看来过去相处的确实太随意了些，想了想解释道：“妹妹误会了，我和卫岩表哥只是表兄妹关系，没有任何男女情分，不愿嫁给段公子，只是因为自由惯了，不喜欢受大户人家的约束罢了。”

叶巧茵眼眸里隐隐闪出一丝轻视，但面上还是笑着道：“姐姐的确是无拘无束之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这次上山还是走着来的吧？”

小婉点头道：“妹妹没有猜错，我确是走着来的。”

叶巧茵道：“妹妹斗胆说句随意的话，希望姐姐不要见怪，姐姐这般行事的确不是段公子喜欢的类型，如果真嫁给了他，将来肯定会有很多苦头吃。”

小婉淡淡一笑道：“所以我才把那个让我吃苦头的人让与了妹妹。”

叶巧茵面上有些尴尬，讪笑道：“和姐姐闲聊了这么多，我也该回去了，最近几日有得忙了。”

小婉点头道：“妹妹慢走。”

赵氏母女走后，小婉去佛堂拜了拜，然后带着柳翠去了山里采药，中午在庵里吃的斋饭，直到晚上才回家。

路上柳翠道：“小姐今天累了，今早那人突然翻脸，得罪了咱们，我猜他明天应该没脸去医堂换药，小姐明天可以多睡会儿，不用急着赶去医堂。”

小婉一本正经道：“既说好的两日，哪有不守承诺的道理？不管他去不去，咱们都要过去等着，况且那个东西还在我手里，看他的样子，应该不是轻易放弃的性情。”

她已经打定了主意，若明天果真见到了他，一定要亲口问问他到底是不是段景毅。

如果不是自然就放心了，如果真是他，那就亲口把话对他讲清楚。

天涯何处无芳草，更何况像叶巧茵和燕宁郡主这种倾慕他的女子很多，她不信一个有着登顶野心的镇北将军会揪着自己这样一个不懂规矩的弱女子不放。

……

回到客栈后，段景毅坐在椅子上思考了良久。

从五年前他父兄被杀害开始，他就意识到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臣子就是皇帝手心里的一只蚂蚁，不高兴了随时可以捏死，要想活下去，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找机会取而代之。

他不自觉咬紧牙关，握紧了双拳，为了心中大业，就必须暂时抛却所有欲望带来的诱惑，尤其是女人。

对于叶小婉他原本也想漠然置之，但面对她时情绪却有些失控，这让他无法原谅自己。

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就能让他的心理防线崩塌，如此薄弱的自控力将如何在残酷的权利纷争中站稳脚跟？

现在最要紧的不是叶小婉，而是养好伤，顺利娶妻，以断绝燕宁郡主对他的念想。

想通后瞬间感觉头脑明朗了很多，夜里终于踏踏实实睡了一个安稳觉。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带着两个随从来到了婉医堂，决定换完最后一次药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启程前往凉州。

此时小婉已经在医堂里等候他了，这次她没有像昨日那般让丫鬟柳翠迎接，而是亲自到了门口，眉欢眼笑的看着他，极尽讨好之意。

段景毅却视而不见，板着一张冷漠脸，目不斜视的进了医堂，不等招呼就自顾自去了里屋。

小婉并不介意，提醒刘超和穆键像昨天那样去做准备，等感觉差不多时，才慢慢推门走了进去。

然后熟练的帮他清理伤口，按摩伤口附近的皮肤，通过手感和他的反应来探知肉里面的恢复情况。

段景毅闭眼趴在床上，感受着她细嫩的小手在背部游走，在他强大的自控力下已经没有了昨天那种由生理反应引起的燥热之感。

过了一会儿，小婉满意道：“公子身强力壮，气血充沛，伤口恢复的比寻常人要快上几倍，今天换完药可以安心离开丰县了。”

之后就是上药包扎，整套流程完毕。

段景毅站起身穿好衣服，正欲带着两个侍从离开，却听小婉在背后喊道：“公子请留步，我还有东西要交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