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

段景毅在中间的椅子上坐下, 目光扫向那个女人, 只见此女中等身材, 容貌姣好，年龄不超过二十岁, 看打扮像是未出阁的姑娘。

再看她的穿着，麻布衣衫，材质并非大户小姐喜欢的丝绸布料。

他又把目光瞄向她的手掌, 略显粗糙，应该经常做洗涮之类的活计。

至此, 段景毅已初步判定了她的身份，如若不是普通小户人家的女子, 就是一些大户人家的丫鬟。

女子见他锐利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良久, 心里越发恐慌起来, 只和他对视了一眼，便急忙垂下了头, 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半晌后，段景毅开口了：“你叫什么名字？何方人士？”

他的声音不大, 但威势尽显，女子吓得身体颤抖了几下, 怯声道：“小女名叫翠萍，是徐老太的外孙女, 因为父母双亡, 前日刚来投奔外婆。”

段景毅听了并未说话, 而是冲刘超使了眼色, 意思是让他接着审。

刘超会意，指着女子厉声问道：“我问你，徐老太的女儿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

“叫……叫徐……徐……”

女子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所以然来。

刘超一拍桌子呵斥道：“徐老太的女儿根本就不姓徐，事到如今，你还敢撒谎，看来不上刑你是不会说实话了，我现在就先给你掌嘴五十下开开荤。”

说完撸起袖子气势汹汹的向女子走去。

女子抬头正好瞥见他胳膊上虬结绷紧的肌肉，目测这一巴掌下去，她的嘴巴和脸必将血肉模糊，吓得抱着头喊道：“大人，不要对我用刑，我全招。”

刘超冷哼一声，停住脚步，指着她道：“再给你一次机会，老实交代，若有半点搪塞，就等着受皮肉之苦吧。”

女子忙点点头。

“我……我的确不是徐老太的外孙女，我是冒充的。”

女子胆怯地看了刘超一眼，又接着道：

“我是前日到的凉州，先是在客栈住了一晚，因为害怕被人认出来，便想着找一户人家躲起来。后来走到一个胡同口时，听到几人聊起了徐老太的事。知她女儿出嫁二十多年毫无音信，目前家里只有她一人，这才想着冒名顶替的。徐老太人老眼花，再加上思念女儿心切，没有丝毫怀疑就接纳了我。这两日我都是住在她家。”

刘超听完才明白为何昨日在大街上搜索了一下午都没她的踪影，原来是躲在了孤寡老人徐老太家里。

他想了想又大声问道：“快回答将军刚才的问题？你叫什么名字？何方人士？”

因为有了刚才掌嘴的恐惧，女子很害怕听到他的声音，不敢再激怒他，索性豁出去了，坦白道：“奴婢名叫缨儿，是……是漳州林府的婢女。”

她的说法和段景毅的判断基本一致，段景毅向刘超摆摆手，令他退到一旁，然后看了女子一眼，问道：“说具体些，漳州姓林的很多，到底是哪个林府？”

缨儿见刘超对段景毅恭恭敬敬，更不敢造次，只得如实道：“是漳州的运安伯府，奴婢……奴婢听说伯府的林老太太和……和段府的辛夫人是亲姐妹。”

她到了凉州后曾听人说起过段府，知道段家在凉州属于无人敢小瞧的大户。

这样说是想让他们看在段府的面子上放她一马。

她是被蒙着麻袋带进来的，并不知道这里就是段府，也不知道审讯她的就是段府大名鼎鼎的段景毅。

刘超听闻吃了一惊，偷偷看了段景毅一眼，只见他脸色铁青，事情果然如他所料，这件事的确和林家有关。

昨日小婉无意中说起那束有毒的香合花产自漳州时，他就想到了林茹雪，因为林茹雪就是漳州人。

所以他今早才派刘超和方重留意林茹雪院中下人的进出情况，彩霞是林茹雪从漳州林府带来的贴身丫鬟，于是变成了他们的重点跟踪对象。

昨日林茹雪在辛夫人那里听说段景毅在调查毒花的来源，害怕惹祸上身，于是今早便急急派彩霞出门通知缨儿快点离开，没想到却被抓个正着。

段景毅瞥了一眼缨儿，知这女人还心存侥幸，前面说的那些话应该有很多水分，这时候必须再给她些压力才能让她说实话，于是厉声道：“你为何要毒害段府的少奶奶？如实招来。”

“毒害段府少奶奶？”缨儿听闻果然吓坏了，忙磕头道：“奴婢不知大人说的段府少奶奶是谁，奴婢是冤枉的。”

段景毅冷冷道：“把毒花送给少奶奶，这不是毒害是什么？事实摆在面前，你还敢嘴硬？”

缨儿吓得全身哆嗦起来：“奴婢并不知那束花有毒，请将军明查，奴婢的确是冤枉的。”

段景毅道：“我看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我且问你，你如果不知道那是一束毒花，为何还要辗转通过卖花童和钟嬷嬷的手带给少奶奶？如果不是居心叵测何须绕如此大的弯子？”

缨儿越听越觉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谋害人命可是杀头的重罪，而且对方又是段府的少奶奶，这下完了。

她吓得整个身子都瘫软下来，哭着道：“奴婢也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事是为何，都是在按主子的吩咐行事。”

刘超见她只顾一味喊冤，并未说出什么实质内容来，对段景毅道：“将军，我看这厮还是不老实，要不要先打二十大板？”

缨儿吓得全身战栗，哭着道：“奴婢没有撒谎，还请大人明断，奴婢的确是在按林老太太的吩咐做事。”

段景毅听到这里，伸手制止了刘超，对缨儿道：“把事情的原委详细道来，如有半点虚假，大刑伺候。”

缨儿忙磕了几个响头哆哆嗦嗦道：

“奴婢是林少爷林宇的贴身婢女，和他早有了肌肤之亲，算是他的通房丫头。”

林宇是林茹雪的同胞哥哥。

“三日前，林老太太把奴婢唤入她房中，详细交代了一番。让奴婢把这束花带到凉州，并在辰时之前交给菜店掌柜的。林老太太还吩咐奴婢要做的隐蔽些，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花是我带去的。”

说到这，又磕了几个响头道：

“请大人恕罪，奴婢刚才没有说实话，其实徐老太家的情况也是林老太太告诉我的，还有找卖花童，如何教卖花童说话都是林老太太一句一句教给奴婢的。林老太太还说这束花很漂亮，菜店老板尝到甜头后还会再要，到时候她会让人把花送到我手中，我再通过卖花童卖给他，可能需要奴婢在凉州多住些日子。”

“奴婢这样做只是想给自己谋个好归宿。林老太太答应奴婢只要这件事办成了，就让奴婢做林少爷的妾室，否则就把奴婢赶出府去。”

段景毅问道：“你来凉州后，都是和何人联系？如何联系？”

缨儿道：“奴婢也不知道是和何人在联系，只是按吩咐每日从徐老太家门口那块砖坯里取纸条，上面会有指令。送纸条的人会敲连续敲三下门，奴婢听了就知道有人送信来了。不过奴婢没有见过送信的人，每次打开门后那人就已经离开了。奴婢虽然好奇，但自知身份，不敢多打听，只是依吩咐行事。”

她的这个说法和刚才刘超在徐老太家门口看到的倒是一致。

段景毅凝视了她片刻，见她不似再说谎，对刘超道：“先把她关起来。”

刘超忙应道：“是将军。”

段景毅抬腿出了屋子，喊过方重道：“你带两个人去康园把钟嬷嬷带来，先关进旁边的戒律房中，一会儿我要审她。”

方重答应了一声走了。

段景毅转身回了书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