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

因为是小婉下的命令, 谢虎格外重视, 决定亲自前往, 他把家里的事情交代给可靠的下属后便匆匆走了。

这一去直到亥时都没有消息，小婉心里开始惴惴不安。

她只是凭直觉在怀疑小流, 姜骞也可能派其他人去新村取药材。

当时她给谢虎下命令时，也曾想过这一点，只不过觉得姜氏医馆里进进出出的伙计很多, 如果让谢虎每个都去跟踪，会消耗太多的兵力, 不如集中精力监视最可疑的小流。

如今想来，这样做也许是个错误, 没准会错失这次难得的良机。

她虽有些沮丧, 但因为明日还得去寿康宫陪太后, 为免让太后从她的倦容上看出端倪，不敢熬的太晚, 赶紧上床睡了。

段景毅临走时已经百般嘱咐过她，太后多疑, 凡事要万分小心，所以她这两日都格外谨慎。

因为心里有挂念, 早上刚到卯时她便醒了，比平日早醒了半个时辰。

等她起床走出卧房, 见曼娘正面对着门口, 似乎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

小婉顿生警惕, 忙问道：“曼娘是不是有事？”

曼娘见她出来, 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道：“一刻钟以前，谢副将匆匆前来，说有事向小姐汇报，让我先通禀一声。我告诉他小姐还未起床，问他事情是否紧急。他犹豫了一下说等夫人起床后再说也不迟。我猜着他可能还是有些急事的，只是不想扰了小姐的睡眠才如此说。未免误事，我开始在门口等着，想着只要小姐一起床便马上通禀。”

小婉心头一震，果然是谢虎有消息了。

他急着见自己，定是跟踪小流的事有了结果，想到这里忙道：“曼娘辛苦了，让谢虎去书房见我吧。”

曼娘应了一声走了，小婉也快步去了书房，不一会儿谢虎来了。

小婉问道：“谢副将急着赶回来见过，是不是带了来什么消息？”

谢虎点头道：“夫人真是料事如神。昨日我带着四人去了姜氏医馆，正赶上那个小流骑马外出，于是就悄悄跟了上去。后来发现跟踪小流的除我们之外，还有另外两人。因不明状况，所以我未打扰他们，只是令手下悄悄尾随其后。”

小婉听了大喜，这么说自己判断的没错，小流果然有问题。

只是没想到还会另有人跟踪他。

会是谁呢？

程无介还是姜骞，或者另有其人？

她抬起头对谢虎道：“后来又如何了？”

谢虎接着道：“大概傍晚时分小流来到了一处森林边缘。他跳下马背，将马拴在了一棵大树上，边解腰带边往森林里走去，看起来像是去方便。那两人也跟着停了下来，趴在一块大石头后面观察着森林里的动静。为免暴露，我也令手下藏在一旁等候。”

“但我们等了将近半个时辰都未见小流出来，那两人终于耐不住寂寞往森林里寻去。但寻了两刻钟后又都气急败坏的跑了出来，其中一人还狠狠的踢了小流的马一脚，看样子是未找到小流。”

“我见事情不好，令手下兵分两路行动，一路乔装成山夫进森林里寻小流，另一路留在森林外看住小流的马，我则回来向夫人禀告。”

“我急着赶回也是因为放心不下家里，将军走时令我务必确保夫人的安全，所以我不敢在外停留太久。”

最后，谢虎面带愧疚道：“是我太轻敌才跟丢了小流，请夫人责罚。”

小婉听完面露惊诧，这个小流年龄不大，却如此狡猾，轻易的就甩掉了跟踪他的人。

先不说前面跟踪他的那两人是何来历，单说谢虎，他跟着段景毅南征北战，早已练就了机警敏锐的性格，竟也没有识破他，此子果然不可小觑。

她虽心有遗憾，但还是安慰谢虎道：“谢副将虽有轻敌之处，但也不全怪你。一是小流太狡猾，和他稚嫩的外表很不相称；二是那两人在前面跟踪，你的人也不便上前。”

谢虎忙道：“夫人如此说，在下就更惭愧了，以后定会尽心尽力，以报答夫人的宽恕之恩。”

小婉欣慰的点点头，段景毅不在身边，谢虎就是她的左膀右臂，以后还有很多用得着他的地方。

她顿了顿又嘱咐道：“谢副将，你们不但要查找小流的下落，而且还要看住那两个跟踪他的人，防止他们伤害小流，最好能搞清楚他们的来历。”

小流是她解开新村之谜的一条重要线索，绝对不能断了。

谢虎道：“我已吩咐手下如是做了，夫人请放心，一有消息，我会立即过来禀报。”

小婉听了很是高兴，他不愧是段景毅培养的得力干将，做事果然周密，不用自己多说，就已全想到。

最后道：“谢副将连夜赶路辛苦，先去休息吧。”

谢虎应了一声走了。

小婉独自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回到卧房，收拾一番去了宫里。

等到了寿康宫，和太后闲聊了一刻钟便到了辰时，程无介如约而至。

太后先是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见并无异常，才放心的问道：“程太医，药材准备的如何了？”

经过昨日一番折腾，吊足了她的胃口，令她对这副药的疗效充满了期待。

程无介道：“回禀太后，已经准备好了。”

太后欣喜道：“还犹豫什么，快让段夫人看一看。”

程无介忙道：“是，太后。”

他走到小婉面前，将药放在了她面前的条桌上，客气道：“段夫人请过目。”

然后眯起眼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从姜骞那里拿来的那五种药材令他底气十足。

叶氏年纪很轻，晾她也没有多少阅历，不信她能分辨出这五种药材。

如果她再挑三拣四，自己可以拿这五种药材说事，连药材的好坏都分不清的人，有什么资格对自己这个太医院提点指手画脚。

昨日被她压制的很不爽，今日可以借机反压她一筹，从而打击一下她的嚣张气焰，还可以在太后面前揭露她的虚假的真面目。

寿康宫是什么地方，岂容她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趾高气扬。

小婉并不在意程无介眼中的敌视，慢慢打开药包，低头凝视片刻，很快眼睛一亮.

她伸出芊芊玉手，轻轻在药包中掠过，很快将那五种药材取出放到了一边，然后抬头对程无介道：“这五种药材无可挑剔，已经过关，但剩下的五种和以前并无变化，远未达我意。”

她语气平和，面色坦然，无惊无喜，似乎对这种品质的药材已经司空见惯，内心并不足为奇。

程无介愣在原地，这个女人到底何种来历，竟然片刻之间就分出了好坏。

他当时可是拿着那五种药材比较来比较去，足足用了两刻钟才确定了他们的品质。

如此说来，她的能力果然在自己之上。

这个发现令他甚是沮丧，他一个资深太医，年龄比她大出一倍之多，医术竟不如她。

又听小婉如是说，心里更是憋闷，一时竟哑口无言。

太后见状沉下脸道：“程太医，你也知哀家的病耽误不得，怎还如此怠慢？莫非你对哀家有何想法不成？”

程无介听了惊出一身冷汗，他最了解太后的性情，平日说话慈爱有加，但一旦发现身边人有异心，定会果断杀之，绝不留后患。

他瞬间乱了方寸，“噗通”一声跪下道：“太后恕罪，小的已经差人去找另五种药材了，明日……明日辰时就……就能到。”

最后一句话他是咬着牙说出来的，能不能找到那五种药材完全取决于小流，谁知那小东西何时才能回？

但为了保命，也只能如此说了，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太后并未立即说话，而是从他身上收回目光，慢慢从侍女手里接过茶盏，不动声色的喝了起来，似乎在分辨着他话的真假。

周围瞬间陷入了寂静，空气如冰封住了一般，程无介只觉浑身冰凉，颤栗不止。

小婉冷眼观察着这一切，她从程无介的话中进一步确定了一个事实，小流果真是去找药材了。

她的目的是新村，不是程无介，也不想因此波及无辜。

想了想也跟着跪下道：“太后，臣妾刚才有些为难程太医了。程太医能在一日之内找到这五种精品药材已属不易，如明日能把另五种也找到更属难得，因此臣妾斗胆建议太后再等一等。”

太后将茶盏递给侍女，慢慢换了一副温和的面孔，看着两人道：“都起来吧。叶氏说得对，哀家既然已经等了两日，就不怕再多等一日。程太医，你去忙吧，明日辰时带着药材到这里见我。”

程无介听了终于舒了一口气，忙道：“谢太后，小的都记住了。”

他挣扎着站起身向门外走去，经过小婉身边时，无意间瞥了她一眼。

把他置于此种绝境的是这个女人，没想到刚才解他于水火之中的还是她。

此女有些捉摸不透。

……

再说小流，他骗过跟踪的两队人马进了森林后，偷偷往后看了一眼，见没人跟上来，暗自惊喜，撒丫子就往前跑去。

正跑着的时候，突然一条麻袋从天而降，不偏不倚正好套在了他的头上。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他的身子便被放倒，然后眼前一黑，麻袋口被封住了。

紧接着就感觉有人把他连麻袋一起扛到了马背上。

此人的动作干净利索，一气呵成，想来定是江湖高手无疑。

小流不甘心被俘，开始大喊大叫，四肢还用力的扑腾，妄图从麻袋里挣脱。

这时突然一只大手按住了他的脖颈，随之一个粗犷的男人声音传来：“想活命就老实点。”

小流吓得缩成一团，看样子是遇到杀人不眨眼的歹徒了，未免吃亏，只好听他话老实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