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7 章

段景毅见静阳王真生气了, 忙拱手道：“王爷莫要动怒。景毅刚才口不择言, 如有冒犯, 还请恕罪。”

静阳王和燕宁郡主前一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令他很是反感, 但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还不是和他翻脸的时候。

静阳王本就不是大度之人，岂容他一个后辈如此放肆，冷笑着针锋相对道：“段将军可能还不知道吧？刚才太后已经封兰儿为东北军的副帅。主帅不在, 理应副帅作主。所以老夫此举并无过分之处。”

段景毅听闻瞳孔收紧, 忙看向太后, 问道：“太后, 果真有此事？”

太后刚才一直默默看着二人你来我往，斗得不可开交。

她终于可以退下场, 不用亲自上场较量，只需坐山观虎斗便可, 总算可以偷闲片刻。

不过她并非完全旁观，心中还是有偏向的。

刚才已受够了静阳王的咄咄逼人，内心深处不免会对段景毅有些偏爱。

后见段景毅渐渐占了上风，心情不自觉舒畅了许多。

如今见静阳王把话题引向了自己，又突然有些心虚。

刚才她是被静阳王逼的没办法才答应的，没想到现在却成了她的把柄。

“哀家刚才……，这件事的确是哀家决定的，”她支吾半晌, 突然灵机一动道, “这样吧。刚才哀家想让静阳王出征, 但静阳王提了一个条件。段将军若出征也可以提一个条件。哀家衡量一下，再决定派谁去。”

段景毅很快道：“太后这个提议不错，景毅愿意遵从。若景毅出征，条件便是撤销郡主的东北军副帅之职，并让郡主带着她剩余的兵力离开东北。”

“你……”静阳王听闻眉毛竖起，气的用手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这是要把燕宁郡主完全排挤出去。

没想到女儿对他痴情一片，他竟如此绝情，真替女儿不值。

太后不顾静阳王的反应，沉吟片刻道：“这个条件虽然对兰儿有些不公，但总比征用哀家的禁卫军好上许多，哀家……”

她后面的同意二字还未说出，便听静阳王突然抢先道：“等等，老夫同意出征，不需要其它条件，只需卫岩中间配合截住襄平王的进路便可。”

太后眯起眼问道：“王爷不征用哀家的禁卫军了？”

静阳王冷哼一声道：“禁卫军就用来保卫京都吧。段将军可以做到的，老夫也能做到。”

太后高兴道：“那就这样定了，王爷明日便出征如何？”

这个结果正是她所期望的。

若派段景毅出征南方，万一静阳王再借机向朝廷发难，她只有干瞪眼的份。

所以她宁愿把静阳王派出去，让自己和皇上远离这条恶狼。

静阳王道：“就按太后的意思做，老夫明日出征。”

他有他的打算，襄平王的地盘在中南，和他的东南驻地紧挨着，他早就觊觎襄平王的这块肥肉了。

若这次一鼓作气将中南拿下，他的势力会扩大将近一倍。

但若段景毅占领了中南，则相当于在他的枕边卧了一只猛虎。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所以他才坚决制止段景毅出征。

段景毅见太后已和静阳王已达成共识，也不强求，道：“既如此，那就祝王爷所向披靡，早传捷报。想来太后和王爷还有很多事情要商讨，景毅就先告退了。”

太后点点头：“段将军慢走。”

段景毅谢过，出了寿康宫。

但刚走出宫门不远，便见敬尚宫匆匆赶来，对着他行礼道：“段将军请留步。太后还有事情要和将军商量。请将军去寿康宫的后堂吧。

段景毅迟疑一下，跟她又重回了寿康宫。

到了后堂，敬尚宫道：“将军稍等，一会儿太后和静阳王商谈完出征的事便会过来。”

段景毅点点头。

两刻钟后，满脸疲惫的太后在敬尚宫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段景毅忙起身行礼。

太后示意他坐下，温和道：“哀家一结束前堂的议事，便匆匆赶了过来。段将军稍坐片刻，哀家先喝口水。刚才说了太多话，哀家的嗓子都冒烟了。”

一旁的宫人忙递上茶盏。太后接连喝了几盏，才把头转向段景毅。

她的脸色刚刚舒缓了一些，片刻后却又布满了阴郁。

她叹口气道：“哀家一个时辰以前才听安公公说将军回了京城。想来将军已经了解了段夫人去世的经过。”

段景毅微微点头。

太后顿了顿，又接着道：“让你们夫妻这么早便阴阳相隔，哀家也很难过。哀家第一眼看见段夫人便喜欢的不得了。说实话，哀家活了几十年都未曾见过这般聪明贤淑的女子，所以才将她收为了义女。只可惜天妒红颜，她这么早便去了。说来说去，都怪哀家，当初不该将段夫人留在京城，应让她随段将军去东北。虽说疾病无情，但若夫妻团聚，也许她的心情会好一些，不至于走得如此快。”

段景毅叹气道：“怨不得太后，都怪吾妻命薄。天命如此，谁又能奈何？”

太后见他如此态度，总算放下心来。若他对此事耿耿于怀，她还真不敢信任他。

她沉默片刻又试探着问道：“听说兰儿对将军情有独钟，不知将军对兰儿是何想法？”

这是她最担心的。

虽然刚才已听到了他对燕宁郡主的评价，但那只是从带兵方面而言，并不代表感情。

这种事还是当面问清楚比较放心。

段景毅很快道：“我与郡主以前无缘，今后也无份。吾妻叶氏刚刚去世，景毅并无续弦的打算。”

太后听了终于放下心来，想了想又解释道：“哀家让燕宁郡主任东北军副帅，也是无奈之举。段将军也看到了，静阳王越发不把哀家和皇上放在眼里。这个节骨眼上，哀家并不敢对他太过强硬。一个襄平王就已经让哀家头疼了，如静阳王再生出异心，哀家更会焦头烂额。”

她觉得要想笼络住段景毅，就得说些掏心窝子的话，尤其要解开刚才的误会，不然她和皇上就真成孤家寡人了。

段景毅一脸诚恳道：“景毅全都理解。”

太后听了倍感欣慰，片刻后又感慨道：“纵观朝堂，如今哀家可指望的也只有段将军。”

段景毅道：“太后想让景毅做何事，吩咐便是，景毅愿为朝廷肝脑涂地。”

太后满意的点点头，她想听的就是他的这句话。他果真是个聪明人，这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她轻咳一声，郑重道：“静阳王如今的做派让哀家不能不防。这次无论他能否战胜襄平王，哀家都不能安睡。为防万一，哀家会派人时刻关注中南战况，一旦发现襄平王或静阳王有威胁到朝廷的举动，哀家便会立即派钦差去东北请段将军回京救驾，段将军需时刻做好准备。”

段景毅忙道：“景毅会谨遵太后嘱托，接到命令一刻都不耽误，便会率兵前来救驾。”

太后感激道：“哀家和皇上的安危就全指望将军了。”

交代完这件事后，太后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这两个多时辰，她的神经始终绷紧，还好有段景毅在，否则她就真黔驴技穷了。

……

段景毅从寿康宫出来后直接回了段府，他在思讨着是现在回东北，还是等刘超回来后再回去。

因为燕宁郡主被封为东北军副帅的事，使得东北的形势变得很复杂。

万一她想兴风作浪，李肖强恐奈何不了她。

但更让他忧心的是小婉的安危，需等刘超回来了解了穆键的情况后方可放心。

他最后决定再多等两天，等安排好保护小婉的事宜后再快马加鞭回东北。

……

两日后的辰时，刘超终于回来了，向段景毅详细汇报了穆键那边的情况。

穆键这一月来一直在跟踪陶子庚。

陶子庚为人低调，除了见过鸿记堂里的主事人，从不与他人来往过。

他平素都是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窝在位于郊区的住所，只在半月前出过一趟远门。

可惜的是，那次却把他跟丢了。

此人比原想的还要狡猾。

那次他让下人扮成他的模样先出了门，一刻钟后他再穿着下人的衣服去了相反方向，就这样骗过了穆键的手下。

等他回来时便是半月之后了，也就是前两天。

这次他拉来了三大车的药材，足够他的鸿记堂卖三个月，看这架势短期内是不会再出门了。

为此穆键很是懊恼，正愁不知该如何向将军交代，这时刘超到了。

刘超传达了段景毅的命令，并把那张地图交给他。让他尽快顺着地图摸到封律齐的据点，并想办法找到夫人的住所，提供必要的保护。

穆键接到命令后迅速带着手下撤出了八角镇，往封律齐的据点而去。

段景毅听闻才算放下心来，他让刘超休息了一个时辰，然后便带着属下出发往东北赶去。

……

四日后，段景毅一行人终于在上午的巳时回到了东北的大本营，营州。

段景毅刚到城门便发现有些不对劲，刘超也很快发现了问题，凑到他面前小声道：“将军，这些守卫好像都换了。”

段景毅警惕道：“问问他们是谁的手下？”

刘超会意，策马围着城门询问了一圈，然后回来汇报道：“将军，他们说是陈典陈副将的手下。”

段景毅惊讶道：“陈典是燕宁郡主手下的副将，这么说他们都是燕宁郡主的人了。”

随即催促道：“走，快回营帐。”

说完一马当先进了城。

他一路上边走边注意观察周围的动静，发现沿途的守卫大部分是陌生面孔，心里突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忙令刘超做好警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