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7 章

墨格走后, 拓跋图带着手下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很快便失去了耐心。

他本来就不喜欢封律齐, 又听赫鲁说其贪污了据点几千两银子，心中火更是止不住的往上涌，干脆一挥手道：“大家跟我去据点，先堵住封律齐再说, 以免他逃走。”

手下忙举手呼应：“村长说的对，去堵封律齐。他是新村的罪人, 不能让他逃走。”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据点, 拓跋图命手下分头行动, 首先封锁住了据点的各个出口。

然后骑马来到洞前, 派一个手下在洞外叫喊：“封律齐快出来，村长来了。”

但喊了几声，洞内却无丝毫动静。

拓跋图以为封律齐故意躲起来不敢见自己, 刚要拎着长刀冲进去, 就听赫鲁在他耳边小声道：“村长息怒, 让属下先进去看看。等我把他骗出来, 村长再审问他也不迟。请村长别忘了, 让他交出贪污的银子才是最要紧的。”

拓跋图听到银子二字才把长刀收了回去。

如今村里正在大练兵, 就等着静阳王一声令下，村民大摇大摆的从幕后走向台前。

在这个闭塞之地憋了二十年，如今终于有了出头之日, 村民的心情都很激动。

现今村里的人都在情绪激昂的磨刀训练, 已无几人愿意打猎种地, 从事生产。

况且依拓跋图的意思，他们撤离前这个村子是要被毁掉的，再建设它已无任何意义。

但千余人每日的吃穿用度都在照旧，单靠村里的储备并不能撑太久，到时就得拿着白花花的银子去山外采买了。

若能从封律齐这里弄到几千两银子出来，后面的日子便有了保障，所以强势的拓跋图才对赫鲁先礼后兵的话动了心。

如今又听赫鲁如此说，才又想起了先弄到银子的初衷，于是对赫鲁道：“你去吧。”

赫鲁跳下马，带了两个人进了山洞，但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一个人，只好又悻悻的回到了洞外。

拓跋图听说洞里没人，又怒火上涌，大喊道：“给我搜，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封律齐这个叛徒找出来。”

几个手下听了再次跑向洞内。

这时，突然两个随从押着盛儿来到了封律齐面前。

随从道：“村长，在山上发现一人。我们搜寻时，发现它正在那里砍柴。”

盛儿见是村长，吓得蜷成一团。

拓跋图冷冷的打量了他一会儿，很快认出了他，这不就是给自己送过信的那个愣傻之人吗？

盛儿害怕接触到他的目光，忙用双手捂住了眼睛。

拓跋图厉声道：“快说，封律齐去了哪里？”

盛儿捂着眼睛怯生道：“公子说京城的药材商欠了据点很多钱，据点快……快揭不开锅了，所以公子一大早便……便去京城要钱了。”

拓跋图听了皱起眉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又大声问道：“其他人呢？为何这里只有你一人？”

盛儿吓了一跳，声音颤抖道：“也……也都去了京城，公子说欠……欠钱的药材商有好几个，他们要分头去讨要。”

拓跋图将信将疑的看着他，这也为免太巧了，偏偏赶到今日去要钱，而且还一走就好几人。

他见盛儿死死捂着眼睛，似是心虚，于是命手下将他的手扒开，然后用犀利的目光盯着他问道：“他们何时回来？”

盛儿躲开他的目光，身体哆嗦着摇头道：“公……公子没……没说。”

他这个表现更让拓跋图怀疑。

拓跋图突然拔出刀，挑住他的下巴，恶狠狠道：“你在撒谎对不对？信不信我会杀了你？”

盛儿突然“哇”的一声哭出了声，接着闭上眼，咧开嘴喊道：“盛儿不会撒谎，公子他们确实去了京城，村长不要杀我。”

他的反应让拓跋图想起了上次的事。

当时他刚拿出刀，盛儿便全交代了，是个不经吓的家伙，依他的脑子应该不敢撒谎骗自己。

而且这傻子是据点唯一的活口，若把他吓出个好歹，信息源便断了。

不如让他缓一缓，然后再想办法问出点有价值的东西来。

拓跋图这样想着，慢慢收回了刀，心里琢磨着下一步该问些什么。

正在这时，突见手下举着一个银袋从洞里跑了出来：“村长，这里有一袋银子，是从一间卧房的枕头底下找到的。”

盛儿听了急忙抬起头，见那人手里拿的是自己的银袋，开始拼了命挣扎道：“别拿我的银子，那是盛儿的。”

他的力气很大，押着他的两个随从费了好大劲才把他按住。

拓跋图接过银袋，打开看了看，发现里面有五块银锭，又合上，举起银袋问盛儿道：“这是封律齐给你的银子？”

同时心里暗暗吃惊，封律齐果然有钱，对这个傻子竟也如此大方，一出手便是五十两，怪不得他的手下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他，让自己几次试图收买都落了空。

果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样一想便更加相信了赫鲁说的他收买新村奸细的事。

就凭他的财力，想收买新村几个人还不是小菜一盘。

真是岂有此理，他这个据点舵主不但比自己这个村长有钱，而且还敢公然向自己发出挑战。

盛儿的胳膊正被两个随从用力扭着，他疼得呲牙咧嘴，但还是涨红了脸回道：“不……不是公子给的，是……是一个客商给盛儿的。”

拓跋图眯起眼，紧接着又问道：“哪个客商？”

盛儿道：“是……是上次让我去新村送信的那个客商。”

拓跋图立马想到了陶子庚，当时陶子庚曾在信中提起过此事，说为了送这封信给了这个傻子五十两银子。

如今这银袋里不多不少正好五十两，如此推算，他说的很有可能是真话。

拓跋图沉默片刻后问道：“你给客商送信的事，封律齐是否知晓？”

盛儿想到了公孙剑临行前告诫他的话，忙用力摇头道：“公子不知。”

拓跋图突然伸出长刀，指着他的鼻子，大喝道：“他果真不知？”

这个场景让盛儿想起了他上次用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事，盛儿的大脑迅速被恐惧占领，早已忘了拓跋图的问题，突然间吓得如杀猪般嚎叫起来：“村长不要杀我，村长不要杀我……”

边喊边试图从两个随从手上挣脱，拓跋图锋利的刀尖划破了他的鼻子，鲜血开始往下淌，但他丝毫不顾，依旧用尽蛮力的往前冲。

拓跋图的两个随从用出吃奶的力气才终于将他控制住。

他嘴里反反复复就是“村长不要杀我”这一句话，声音大到几乎响彻山谷。

拓跋图看着完全失控的盛儿，无奈的收回长刀，黑着脸吩咐随从道：“把他的嘴堵上，绑起来，扔到一边去。”

随从很快将一块布塞进了盛儿的嘴里，又将他五花大绑，推进了柴火堆里。

被他这样一折腾，拓跋图心里甚是恼火，一转头见赫鲁正站在身边，没好气的问道：“你觉得这傻子说的是不是实话？”

赫鲁忙回道：“属下以为多半是实话。”

拓跋图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说说你的理由。”

赫鲁陪笑道：“好的，村长。小的以为理由有三。一是这傻子不会撒谎，一吓唬便失了主心骨，这一点村长也看到了。二、据小的了解，这傻子只是在据点干粗活的奴婢，封律齐平时连话都懒得和他讲，应该想不到他会偷偷去新村送信。三便是这个钱袋，若封律齐知道了此事，早就将银子收了去，不可能还让他留着。”

拓跋图冷冷道：“也许他并不在乎这点银子。”

赫鲁道：“封律齐经营据点多年，很懂得为商之道。商人最看重的便是利益，绝不会做无利的买卖，因此属下以为他不会给这个傻子如此多的银子。况且这个地方远离市井，这个傻子即使有银子也花不出去，还多了招来贼人的风险，依封律齐的精明应该不会做这种事。”

拓跋图一副若有所思状，似乎被说服了。

片刻后，只见他手摸刀刃道：“看来已无法再从这傻子口中探听出信息来，不如杀了他一了百了。”

赫鲁忙制止道：“村长且慢，杀他易如反掌。但杀了他，恐会惊动封律齐。若封律齐嗅到危险从此再也不回据点，岂不便宜了这个叛徒？”

拓跋图思索片刻点点头道：“有道理，只有杀了封律齐才能解我心头之恨，差点让这傻子误了大事。只是不知封律齐逃到了何处？难道他真去了京城？”

赫鲁道：“属下以为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但属下并不认为他是去讨账。”

拓跋图是个急脾气，本来就心烦，如今见他说话绕来绕去，终于不耐烦道：“那你以为他去京城是为了何事？”

赫鲁忙道：“属下以为他是去护送段景毅的女人。”

拓跋图听闻吃惊道：“段景毅的女人？你认为段景毅的女人又回了京城？”

赫鲁道：“是，属下的确如此认为。属下这样想是有充分理由的，请村长听我细细道来。今日凌晨我听手下汇报说，在西边的某个寺庙里发现了那个女人的踪迹。我心中大喜，立马带着几人赶去了寺庙。但等我们赶到时，寺庙已经人去屋空。从房间里的痕迹看，她应该离开没多久。后来我又带着手下在四周搜索了一番，但却一无所获。”

穆键昨晚在寺庙附近抓到的那两个探子便是赫鲁派过去的，他本想等抓到小婉后再去拓跋图面前邀功，没想到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这让他心里甚是憋屈。

他性情好胜，害怕此事传出去被人看扁了。

那些人定会认为他连到手的鸭子都能放飞，可见有多愚蠢。

他原想将此窝囊事埋在心底永不示人的，但如今为了说服拓跋图才不得不拿了出来。

拓跋图吃惊道：“竟有这等事？你为何不早说？”

赫鲁早已想好了说辞，解释道：“属下一回村便随村长去了老村长的墓地，后来又来了这里，一直都未来得及开口。不过村长放心，我已派人监视起了那个寺庙，只要那女人敢返回，定会被咱们的人抓住。”

拓跋图皱起眉头道：“接着说，这两件事到底有何关系？”

赫鲁道：“刚才听那傻子说封律齐是一大早离开的据点，那个女人离开的时间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甚至更早一些，所以属下以为他们是一起去的京城。”

拓跋图手托下巴沉思道：“确实有些巧。但对那女人来说，京城如同虎穴，她是费了不少心思才逃出来的，又怎会再涉险回去？”

赫鲁道：“汉人有句话，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属下以为那女人定是受了这句话的启迪才冒险回了京城。”

拓跋图终于被他说服了，点头道：“你的分析很有道理，他们应该是逃去了京城。”

顿了顿又咬牙切齿道：“那个女人是静阳王的眼中钉，封律齐是我拓跋图不共戴天的仇敌，他们都该被碎尸万段，绝对不能放过。必须马上派人去静阳王府送信，好让王爷的人在京城里全力搜查二人的下落。”

说完眼睛瞥向赫鲁。

赫鲁知道他的用意，虽不情愿，但也只好硬着头皮道：“属下愿意去静阳王府送信。”

拓跋图盯着他看了半晌，摇头道：“不妥，你的样子太像蛮人，去了京城会很容易引起汉人的注意。”

赫鲁听了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早就知道自己这个样貌不适合在中原招摇过市。

拓跋图把目光扫向其他随从，搜寻了一番后指着一个黑头发的男子道：“苏鲁你去，你的样貌和汉人差不多，再乔装打扮一番应该可以蒙混过去。”

那个叫苏鲁的男子忙上前道：“是，村长，属下听从村长的安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