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书兰气得跺了跺脚。
“跑得倒是快!”
她转手指着沈听肆离开的方向,骂道:“我就说吧,都快成年了,还一副没长大的样子。”
程槿年勉强按捺住内心的浮躁不安,淡淡一笑:“那是他和周姨你感情好,不像别家的母子那么疏离。”
周书兰顿时眉开眼笑。
“这倒是,不枉我辛辛苦苦把他养这么大,大事儿上从来都是孝顺的。”
说着,她忍不住拍掌:“这样一来,我的儿媳妇儿怕是也不远了。”
闻言,程槿年想起了严六姑娘、苗三姑娘……嘴角一僵,眼里的笑意瞬间消失无踪。
堂堂大理寺卿的独子,也只有世家贵女才配得上吧。
这也是周姨心心念念的。
这么想着,程槿年不知为何,难受得快要呼吸不过来。
周书兰担忧不已的声音唤醒了她的意识:“槿年,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可是哪里不舒服,我给你叫大夫……”
程槿年忙摆手:“周姨,我没事儿,可能昨日睡得太晚,有些累了。”
“哦。”
周书兰松了一口气:“那你赶紧回院子休息吧,晚饭我差人叫你。”
程槿年点头:“好。”
在周书兰的注目下,她不急不缓地往外走。
一直到回了房间,关上门,她才全身力气一卸,瘫坐在了地上。
程槿年也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这般自然得走进屋子。
翩翩少年郎谁不动心?
程槿年也不是圣人,面对这么炽热的感情,自然也是有感觉的。
重新活了一次,她仿佛真的成了程家的二丫头,从一个五岁的女孩,长到了如今的十六岁。
她感觉得出来,沈听肆是真的喜欢她。
可是,她却不敢接受这份喜欢。
一是,她见到了因为四姑娘伤心的老太君,不愿意她再因为自己伤心一次;二是,周姨对自己这么好,她恐惧看到她脸上对自己的厌恶;三是,程槿年不敢相信沈听肆。
他现在是喜欢,可若是真的娶了她,日子久了,他入了官场,见到别家的夫人都是高门贵女,而自己的夫人却是奴婢出身,会不会后悔当初娶了她?
或是,别人都有岳家助力,她却帮不上一点忙,反而害得他被人嘲笑,他真的不会转而厌恶自己?
与其让自己变得可悲,不如一开始便把一切扼杀在摇篮中。
这样,也不至于两两相厌,物是人非。
是的。
程槿年承认,她是一个胆小鬼,不敢赌,赌沈听肆一辈子也不会变心。
但是,她有什么错呢?
难道,爱情是人生的全部吗?
程槿年想了许久,最后,心里默默下了一个决定。
……
翌日。
她早早地坐车跟着周书兰到了感恩寺。
感恩寺的香火依然十分鼎盛。
一进门,程槿年便看到了严夫人和严六姑娘。
周书兰丝毫不意外,笑着迎了上去:“严夫人,好巧。”
严夫人也回以一笑:“沈夫人,你也来感恩寺上香?”
“小六,快喊人。”
严六姑娘脸色泛红,眼神带着羞意:“小六见到沈夫人。”
程槿年心知肚明。
那里是偶遇,怕是两家早就心照不宣呢。
严夫人打量的眼神看向程槿年:“这位是?”
周书兰亲昵的搂着她,介绍道:“这是我侄女,槿年。”
“槿年,快见过严夫人。”
程槿年行了一礼:“严夫人安康。”
严夫人笑得热情,从手上取下了一个手镯:“好孩子,今日出门匆忙,也没带什么礼物,这个镯子白净,倒是配你,拿去玩玩儿。”
程槿年下意识看向周书兰。
她笑着点头:“你严姨给你的,你就拿着吧。”
程槿年轻声接过:“多谢严夫人。”
严夫人看向自家女儿:“绫儿,和槿年去后花园玩玩儿吧,我和你周姨说一会儿体己话。”
周书兰也对着程槿年微微一笑:“去吧。”
两人异口同声:“是,母亲。”
“好的,周姨。”
对视一眼,严绫对她友善得一笑。
程槿年下意识回了一个笑容。
周书兰吩咐身后两个丫鬟:“你们两个跟着姑娘,好生伺候着。”
“是,奴婢遵命。”
闻言,程槿年微微蹙眉,却没有说什么。
她知道,这是周姨在给自己撑面子,但是,她一个奴婢,实在是当不起。
她总归是在宣平侯府当差,若是严夫人有心查看,很快便可以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严六姑娘主动开口:“槿年,咱们走吧?”
程槿年点点头。
后花园。
感恩寺的荷花盛开了满池,看上去让人心旷神怡。
严六姑娘一脸惬意地看着满池的荷花:“我最喜欢这个时节来感恩寺了,池里的莲花开得极好。”
程槿年深以为然:“的确如此。”
严六姑娘身后的丫鬟取笑道:“小姐,我看你是最喜欢这感恩寺的莲子羹吧?”
严绫羞恼得瞪着她:“莲子,你少胡说!”
莲子一点儿也不害怕:“嘻嘻。”
程槿年看过去,这个叫莲子的丫鬟生了一张小圆脸,看上去福气又可爱,看她这无忧无虑的样子,就知道严六姑娘对她很好。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反之亦然。
看来,严六姑娘是个很和善的人。
这样的女子,嫁给沈听肆定然能琴瑟和鸣,幸福一生。
这么想着,她淡笑着开口解围:“我也喜欢。”
“这感恩寺的莲子羹可是京城一绝,每年,我家的老太君也会特意来上几回。”
严六姑娘有些好奇:“你家老太君?”
程槿年老实道:“我家老太君是宣平侯府那位,我是她身边伺候的大丫鬟。”
这话一出,身后响起了抽气声。
严六姑娘也一脸意外,下一刻,她恍然:“你就是当年那个救了沈公子的女孩儿?”
程槿年完全没有预料道:“严六姑娘知道我?”
严绫语气激动:“嗯,听说当年沈夫人想要收你为义女,可是你不舍得林老太君,坚决的拒绝了,真是让人佩服。”
程槿年笑着摆手:“当不得什么佩服,老太君也对我极好的。”
严绫眨巴眨巴着眼睛:“槿年,你能给我说说当年怎么救了沈公子吗?”
“好啊。”
程槿年点头,娓娓道来:“当年,江南大旱,我随着父母亲人一同……”
她还是有说故事的天赋,严绫并身后的四个丫鬟都听得不时惊呼。
说罢,严六姑娘心有余悸:“天啊,我只知道有干旱,家里也派人去了城外施粥,实在没想到会这般凶险。”
“好在,这些年都没有再遇上那样的干旱。”
程槿年点点头:“是啊。”
严六姑娘建议:“我们沿着池边走走吧。”
“好。”
走了一会儿,她像是鼓足了勇气,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槿年,你和沈公子从小一起长大,能和我说说他吗?”
或许是觉得和程槿年熟悉了许多,她竟然问出了这么出格的问题。
毕竟,私自打探外男的消息可不是闺阁女子应该做的。
听到这话,程槿年不由得愣了一下。
下一刻,她点了点头:“行啊,让我想想。”
程槿年趁着思考的时候,低着头,不让别人发现自己眼底的苦涩。
明明已经做好了决定,可是为什么,现在看到别的女子心动的样子,心里会这么难受?
她真是一个坏女人。
许久,她看着莲花,轻声道:“他啊,性子活泼,又很细心,会不时送人一些小礼物。他还会撒娇,每次犯错了周姨骂他,他就使出这招,周姨就心软了。”
严六姑娘眼睛亮晶晶的:“哈哈,他真的会撒娇?”
听她这话,程槿年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也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嗯。”
“还有呢?”
“还有啊……”
……
晌午。
两方用了午膳,各自回房间午休。
未时(下午三点),两方分别。
马车上。
周书兰眉头微蹙:“槿年,听翠儿说,你和严六姑娘说你是宣平侯府的丫鬟了?”
程槿年微微点头:“嗯。”
周书兰气得不行,戳了戳她的额头:“你这孩子!”
“那严六怎么样?有没有看不起你。”
闻言,程槿年心里一暖。
她抱着周书兰的手臂,摇了摇头:“没有,严六姑娘人很好,就算是知道了我丫鬟的身份,也对我很客气和善。”
“这样啊。”
周书兰满意点头:“这还不错。”
程槿年一顿,嘴巴动了动,最后什么也没说。
她原本想告诉周书兰,严六姑娘对沈听肆有意,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算了,反正翠儿姐姐她们会告诉周姨的,自己何必多此一举。
回府。
沈听肆不知何时已经等在了正院,听到动静,立马迎了上来:“母亲,你和槿年去哪儿了?我本来还想着带你们去明月楼吃席面呢。”
周书兰毫不领情:“席面有什么意思?我和槿年去感恩寺吃莲子羹去了。”
沈听肆气得跺脚:“你们去感恩寺了?怎么不叫上我。”
当然不可能带上他。
周书兰也不心虚,眼神一瞪:“带上你?昨日才说要金榜题名,不是应当在家读书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