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掌上明珠铁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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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不就行了吗······将那些解救出来的女子，按照数字序号打乱分到各个新的帮众宿舍中去。直接告诉这些新帮众，你们当中有一些身世凄苦的可怜女子，但是具体身份究竟是什么，绝对保密不可告知。或许会走漏些风声，但是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只要被解救的女子自己不说，又有谁能摸得清楚她们的底细？”

“如果她们愿意和人成婚，那自然是好事，如果不愿意，也能换一种活法，无须再被人看轻。而这仅仅只要制造些无用的数字序号，就能让这件事顺利进行，之前我担心的那些问题，全都迎刃而解了。”

“······”

张清风一边快速思考，一边原地来回踱步，想到关键处，停顿下来，捏着拳头在半空中挥舞，心情无比激荡。

周围的人目睹这一切发生，都不敢出声打扰他。

张清风所想出来的办法，其实是一种逻辑陷阱，一般人很容易就中招：就像一个名人说过的那样，你想在冬天给房子开一扇门，别人会拒绝，但你要是再说开一扇窗户，那别人就会点头同意，尽管这个人从一开始就不想给这座房子打开任何通往外面的口子，但他还是会选择居中调和，而不是坚持拒绝你。

回到解救女妓本身这件事上来，如果强行将这些女人分配下去，那新帮众们一定会排斥这些女人。但要是留个余地，并非所有女人都是被解救的女妓，有些人是普通女人，全凭各个营地的运气，选到哪些序号就分走哪些人，尽管多增加了一个无用的步骤，最后还是要接受这些女人，新帮众的心里反而更容易接受了。

毕竟在开门还是开窗之间，张清风已经给了选择，选择“错误”可不能怪我张清风，是你们自己运气不好······若是有“玩不起”的新帮众，敢排斥这些苦命女人，张清风就要让这些新帮众知道，情报房在丐帮内究竟有什么作用，免费给你们房子居住，可不代表其他东西都是免费的······

由于五百多个新帮众小队长已经做出了选择，并且登记造册不再改变，于是张清风将三天考虑时间缩短到了一天，他带着情报房的上百个情报员，到城外的流民营地挨个讲解下一步新帮众们该如何做出选择，通知大家收拾东西，一天后就能进城选房搬家了。

消息传到铁火炎一家十二口人的耳中，全家老小都兴奋不已，回到居住了二个月的木头窝棚，快速捡拾起了一家老小从遥远京城带来的破烂。

铁火炎一家是最早被丐帮帮助并且编入新帮众五百人中队的一批人，在海东城城墙脚底下住满了足足两个月，别看这木头窝棚很简陋，但这每一根木头，每一面附着在窝棚木桩上的黄泥墙，都是他们亲手从山上砍来的大树，从遥远曲河岸边挑回来的黄泥筑成的。

窝棚再不好看的，再阴冷潮湿，也好过在路上逃难时的日子，铁火炎一家受够了官吏的盘剥、豪强们的欺压、旁人的白眼······做过流民的人都知道，这一路上的情况有多么糟糕，各处城池市集紧闭大门，拒绝接纳他们，而乡野村子更是凋敝荒芜一片，田地里长满了半人高的白色野草，被寒风吹得紧贴在地面，就像是他们的肚皮贴在骨头上一般棱角分明，十分可怖。

流民们只能靠出发时带来的少许粮食维持生命，别说没有什么银钱储蓄可以带在身上，就算有，想要买到粮食也是天价的，于是，从路边的野菜，野果，到后来的草根树皮，再到观音土，只要能吃的，都要往肚子里塞，被饿死是一种非常难受的死法，那种被绝望一点点吞噬掉精神的更深层次的绝望，会让人做出一切正常人无法理喻的事情出来。

人相食的恐怖现象如同病毒蔓延在这片土地上，铁火炎一家都是匠人，擅长打铁制兵，就算是铁火炎的老婆，也是个身材魁梧雄壮的角色，挥起铁锤来，虎虎生风，一般不开眼的来惹事，看到铁火炎老婆手里的大铁锤后，就会被吓得远远跑开，所以他们这一家十二口人，除了铁火炎新出生的侄儿差点因为患病夭折外，其余人都安然度过了这段艰难的日子。.c0m

铁火炎一家其实没什么行李可收拾的，只有些从京城带来的破烂衣裳，和一直没舍得吃的一小包干粮饼，除此之外，就是每个大人都配有的一把兵器——大铁锤。

这玩意儿既是铁家人防身的兵器，同样也是他们一家东山再起的工具和饭碗。

他们一家人都不会种地，一直以来都是京城某个大户家的铁器作坊里的匠人，铁火炎技术不错，算是作坊的二管家，大管家是大户老爷众多小舅子的其中一个，基本上只管从作坊里捞钱，不管作坊运作。

在京城，有钱的大户人家多如牛毛，铁火炎依附这一家也算是皇亲国戚的大贵族了，京城里的铁匠作坊，一半是他们家的，有权有势。可以说铁火炎在京城里也算是没什么人敢欺负的存在，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他的主人除了少数几个朝廷大臣外，就只害怕皇帝一人罢了。

不出意外的外，铁火炎这辈子都要在作坊里干到老死，然后将自己的手艺和工作传承给弟弟或者儿子，让铁家继续在这大户家里的铁器作坊继续打工······单干？那是不可能的，铁火炎从来就没有考虑过要单干，能在皇亲国戚家里当个仆人，说出去都要比一般人有面子。

这就像是你在省长家里扫地当保姆，让你出去当个服务行业的经理或者主管，你愿意吗？干同样的工作，工作地点不同，这性质也是一个天，一个地的区别。你说当经理更自由，难道经理就不用听别人的了吗？不完全自由，就等于完全不自由！

但是意外很快就来了，先是北蛮叩关入侵，作坊被摊派了大量打造兵器铠甲的任务，铁火炎一家要做比从前多好几倍的工作，但是月钱一点都没加，完不成任务还要被官府惩罚。

这任务是宰相蔡英代表朝廷派下来的，铁火炎的主人很少有害怕的人，蔡英就是其中一个，所以就算铁匠作坊被征用会导致亏本，也只得同意。

铁火炎带着家人和学徒加班加点地打造兵器铠甲，却根本无法完成任务。官府摊派任务时可不会考虑每个作坊的大小和能力，完全就是按照作坊数量来平均分配，这显然不是一个公平合理的做法，铁火炎所在的作坊平常打造的铁器大多以精美和耐用的“装饰品”为主，一套铠甲要整个作坊打造十天以上，面向的客户以京城中的权贵将军为主，突然改变方向很难调整过来。

铁火炎的几个家人劳累过度，工作效率更是大大降低，他去找主人的小舅子求情，希望可以减少些任务，或者宽容些时间，大舅子哪里管他这么多，反手就把铁火炎卖给了官府，说铁火炎消极怠工，官府派来官吏监工，情况非但没有得到改善还变得更加恶劣。

铁火炎怒火中烧，却又无力改变，他们一家老小的生计都靠这铁匠作坊，离了这作坊，他们就是无业游民，作坊里受再多苦，熬过去以后的日子也还能过下去，可要是离开作坊，再想依附个地位比较高的主人就很难了。

不是谁都有能力开铁器作坊的······

很快，事情出现了转机，由于铁矿产地的挖矿民夫不堪繁重的工作，已经爆发了起义，使得作坊原料不足，只能停工。

消息传到进城，铁火炎一家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简直恨不得买挂鞭炮放一放来庆祝心中的喜悦。

大主管，也就是小舅子却在这时候冷嘲热讽道：“蔡英宰相已经派了禁军去镇压这些乱民，你高兴什么，不出三日，就要继续开工，这京城里的流民大多被抓去那铁矿山了挖矿运矿了，这新来的铁矿石没准已经运在路上了。我要是你啊，现在就赶紧把炉子烧热，别耽误了官府派下来的任务，完不成，你就等着被抓去从边关充军吧！”

铁火炎知道这小舅子一直觊觎他的妹妹而不得，所以对铁家人特别苛刻，有事没事就来找茬，

别看铁家是铁匠传承家族，一家人大多长得五大三粗，胡子拉碴的，可铁火炎的妹妹却是个不可多得的美女，铁火炎长得有多黑，铁火月就有多么肤白貌美，娇弱可爱，才十三岁就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已经有了美女的雏形。

铁火炎一心想送妹妹进主人家做个女娘或者丫鬟，学点大户人家的东西，日后也好嫁人，而不是给这贪婪丑陋的大主管当小妾，他铁家虽然是地位不怎么高的匠户，但他也不会把妹妹送入火坑里。

面对大主管的挑衅，铁火炎一言不发，安排家人去休息，他一个人拿起铁锹把木炭铲进炉子里，一声不吭地继续干活，丝毫不见有多着急。

“哼！”

见言语上的刺激没起什么作用，大主管一甩袖子，直接离开了。

半夜，铁火炎将家人偷偷聚在一起，做出了带着家人逃离京城的决定，“这王八蛋蔡英不是人，朝廷也要完蛋了，听说北蛮已经杀进边关，只是收了蔡英给的银子，才没打进京城来。但是朝廷已经没钱了，到处让禁军欺负老百姓，抢走老百姓的银钱来喂饱自己，咱们打了几个月的铁，没有一日休息就算了，连月钱也没加多少。咱们不逃不行了，再干下去，咱们不被累死，迟早也要被官府给逼死！”

铁家人早就不想干了，既然作为家长的铁火炎都做出了决定，那他们也没什么好犹豫的，当晚收拾了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直接逃出了京城······

······

现在，铁火炎看着跟随自己多年的铁锤，思绪万千。

铁火炎的弟弟问道：“大哥，咱们现在是丐帮的兄弟，没听说丐帮里头的铁器作坊，好像也没说要咱们进城打铁，咱们还要带着这东西吗？要不卖了多买点粮食存着吧，我看这年头，要银钱也是花不出去，存些粮食在家里，才能万无一失。”

铁火炎的老婆点点头，赞同道：“他大哥，进城就能住上新房子，那个什么长老也说了，以后干活都是城里的长老会分配任务，吃饭也是一起吃，留着这些铁锤也无用，不如多买些粮食吧。你看看，火月都饿瘦了，多好的姑娘，以前在京城的时候白白胖胖，多少人来说媒提亲，现在都没人来找咱们的火月了。”

铁家人的视线都集中到家里的明珠身上，小姑娘铁火月脸色微红，低着头道：“大嫂，其实我吃不胖的，再说了，在丐帮的这两个月没饿着我。我听说丐帮里成婚有年纪要求的，只有十六岁以上的女子，才能成婚，不然被抓住就要惩罚的。”

铁火炎的老婆摸了摸铁火月的小脑瓜，以过来人的语气道：“你懂什么，你大哥十五岁就娶了我，你都十四岁了，当年我和你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怀上了。早些成婚好，就有男人照顾你，你别打岔，听嫂子的，等卖了铁锤，嫂子带你去城里买新衣裳，好好打扮打扮，咱家的火月不比谁差。”

“······”

站在嫂子身边，就像是一株荷花被大柳树盖住了头顶的铁火月，很是无奈地沉默下来，接受了嫂子对自己的“关爱”。

铁火炎道：“成婚？成什么婚，我家妹子还小，有我照顾就成，哪里需要外头的男人来照顾，火月你别听你嫂子的，她懂个屁。十六岁再成婚好啊，你嫂子当年要不是请了个好大夫，孩子保不住就算了，连小命也要丢了。晚点成婚，哥养着你。”

“哥，你说什么呢——”

铁火月满脸羞涩，尴尬地看着嫂子。

“哪有当哥哥的一辈子照顾妹妹的，要是以后火月嫁不出去，我看你急不急······”

铁火炎的老婆小声嘟囔了两句，被铁火炎一眼瞪了回去，其余铁家人哈哈大笑起来，气氛轻松愉快。

最后，铁火炎还是没同意让家人把大铁锤给卖了，“这是咱家祖传的手艺，丐帮怎么了，丐帮也有大同军，我看他们也是用大刀，也要穿铠甲，煮饭也是用大铁锅。咱们不能丢了祖宗传下来的本事，进了城，咱们就把铁匠作坊开起来，给大同军打造兵器，给长老会打铁器，以咱们的手艺，不愁长老会的长老不同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