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谈妥条件之后,另一个护卫跑去请来了街道司衙门主管监市的官吏做中人,白字黑字签下了买卖契书。
护卫松了口气,面露微笑道:“我家主人的运粮船午后就到码头,杨大官人自行安排人手去卸货便是。望杨大官人尽早交货,切莫误了期限。否则到时官府追究起来,可就伤了和气了。”
这小子一看杨明已经上钩了,态度也就散漫了起来,不仅直接略过了术虎孛特这个名义上的主人,更是大摇大摆威胁起了杨明。
请街道司的监市出面作保,要花一百两银子。
但这也就代表着这宗买卖受到了官府的监督,不管是谁想要赖账,都将受到官府的追究。
如果杨明交不出货,又赔不出三十万两银子,到时不止酒坊要赔给术虎孛特,杨明更是难逃一死。
家眷也会被贬入贱籍,流放三千里。
万源这绝户计实在是狠毒至极。
可仍凭他步步设局、谨慎小心,却怎么也没想到与杨明有深仇大恨的刘刀疤,竟然成了内鬼。
酒坊不止没停工,如今已有一百二十人的规模,加上杨明发明了水车、铺设了引水渠道,每天的产出已达到了四五千斤之巨。
十万斤酒,根本都用不了一个月。
杨明心里笑开了花,表面却诚惶诚恐道:“万万不敢,
杨某这就回去安排人手。”
他拿着银票快步走出了雅间。
不然他真怕自己笑出声。
杨明走下楼,让石记的掌柜替他找些马车去码头卸货。
掌柜忧心忡忡道:“大官人,您怎么那么痛快就把契书签了呢,若是这中间有什么差池,三十万两赔款,就是东家想要从商会抽调,也不是件易事啊。”
掌柜是石家的老伙计,对石慧娘忠心耿耿,是以担心杨明到时交不出货,连累了石家。
杨明余光瞥见术虎孛特和护卫已经走出来了,故意大声道:“掌柜无需担心,杨某连夜招工、扩建,一定来得及的。”
护卫脸上的讽刺一闪而过。
东家算无遗漏,早就都计划好了。
就算他真的招到工、扩建了酒坊,想交出货还是在做梦。
“哎,大官人做事,小人不便多言,小人照做就是了。”
掌柜的唉声叹气,还是觉得杨明太冒失了。
但他是石家的掌柜,又不是杨明的伙计,没理由替他操心。
只是心里打定主意,万一杨明交不出货,他一定要让东家跟他撇清关系。
三十万两纹银,对石家商会来说也是个大数目,决不能平白无故拿出来替杨明这厮擦屁股。
杨明隐约猜到了他的想法,无奈地摇了摇头。
周全和这掌柜确实很难干,做事面面
俱到。
只是可惜,他们终究是石慧娘的人。
一旦涉及到石家的利益,就果断地甩开了他。
而自从他跟张三提亲那日起,张三对他的态度急转直下。
虽然看在酒坊为村人提供了差事的份上,张三并没有撂挑子不干,但做事显然没有之前那么用心。
张家村的扫盲大业才开始一个月,酒坊伙计才识得几百个字,还不会算账,难堪大用。
若是在外面招人,又会涉及到保密的问题。
眼看着这一波就能把万源酒坊打得半死不活,杜康酒的市场可以彻底开放,正是要大展拳脚的时候,却无人可用。
杨明很烦恼。
可惜光耀商会连人带生意,都被狗奴才旺财抢走了。
败家子又没什么人望,收服不了他们。
那些管事都是杨山手把手教导出来的,个顶个能干。
若有他们帮忙,杨明大可当个甩手掌柜。
就算日后生意做遍全国,他都不用担心了。
杨明坐在酒楼,一边想着一边吃了个午饭。
掌柜很快替他找好了卸货马车。
午时刚到,他就带着杨白雨去了码头验货。
令他意外的是,这些粮食不但没什么问题,而且颗粒饱满,是上等的好米。
“如此良米,术虎先生果然诚不欺我,快卸货,愣着干什么。”
杨明又吹捧了术虎孛特一
番,便招呼脚夫卸货。
护卫的表情显而易见地放松了下来。
脚夫忙着卸货、装货。
杨明的注意力却被码头某处的场景吸引了。
平江码头是前往永宁大运河的中转站,来往商船络绎不绝,所以这里除了卖力气的脚夫,还有许多咬着笔头负责记账的账房先生。
杨明看到有个账房先生正在被几个脚夫恐吓。
那账房头发半百,衣衫破旧,拄着一根拐杖,看着很眼熟。
“死瘸子,你特么老眼昏花了吗?老子明明扛了八十袋米,应当是四十文钱,你为何只给了三十八文?你是不是故意戏弄老子?”
账房已经挨了脚夫一拳,嘴角渗血,却还是昂着头倔强道:“老夫记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