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贵妃的话既是威逼,也是利诱。
杨明一直在担心姨丈的安全。
只是战场离永宁太远了,足足两千公里路!
以现在的车马脚力,来回起码得一个多月,他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可是朝廷却马上就要派人去前线平叛了。
如果派去的主帅是自己人,对江镇南的生死也会上心许多,万一找到他也不会杀了他。
而韩贵妃的父亲魏王韩希明,在军中派系庞大,门生众多。
不管派什么人去,恐怕都与韩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这事儿,或许并非全是坏事。
虽然说高龄产妇,保胎的难度很大,但也不是不可能。
万一韩贵妃真的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婴……
这对宋宏来说,岂不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宋赵广的身体不好,但也没有到马上要挂的地步。
如果他有一个亲生儿子,在亲生子和侄子之间,想必他也会倾向于把皇位留给自己的儿子吧。
如此一来,杨明也不用逼着天真无辜可爱的小舅子去争皇位了。
这么一想,他的态度又有些松动了。
然后他便突然反应过来,他所设想的一切,都要建立在这孩子能健健康康生下来的基础上。
杨明犹豫道:“不如,让广老先为娘娘把过脉再说?”
“本宫正有此意。”
韩贵妃也想试一试广白的斤两,便伸出手腕,似有深意道:“广老既是神医,想来悬丝诊脉定然不在话下了。”
这是她为广白设下的第一关。
广白知道要入宫的时候,便猜到会有这么一出,早有准备,从医箱中取出一卷丝线,坦然道:“男女授受不亲,理当如此。”
只见张万清将丝线缠在韩贵妃的手腕上,广白摸着丝线的另一头,开始悬空把脉。
杨明看了将信将疑,这隔着丝线,真的能把出脉搏吗?
紧接着,他便听到广白开始发问道:“敢问娘娘,月事向来规律与否,此次停了多久?”
韩贵妃看了他一眼,张和便凑上来客客气气道:“杨大人,娘娘要开始看诊了,个中种种涉及宫中私隐,请大人先出去喝盏茶等候片刻吧。”
也是,既然是问怀孕的事情,那必然要问到房事的频率云云。
这些事情可不是他能听的。
杨明自觉走到宫殿外,但他没想到的是,夏空青竟也很快就跟了出来。
他顿时警觉地跳开了一段距离,躲在了守门禁军的身边。
“杨大人无需害怕。这里是宫中,夏某岂敢做出无礼之事?”
见状,夏空青哂笑了一句,阔步走到他身旁,看着山下的宫殿群。
永宁城因占地不足,皇宫是依山而建的,慈元殿便在半山腰。
放眼望去,宫殿层台累榭、鳞次栉比、金碧辉煌。
再往远处看,宫门隐约可见,门外的御街一览无遗,雪灾过去了,这座城市似乎又活过来了。
贩夫走卒穿街过巷地叫卖,达官贵人身着绫罗绸缎,在酒楼狂饮,在茶馆听书,在画舫买醉。
繁花似锦,一派祥和。
“杨大人觉得如今,算是盛世吗?”
夏空青没来由地问道。
“至少称不上乱世吧。”
杨明还是不肯放松警惕,离他老远,不咸不淡地回道。
大兴的情况确实很糟,到处都是天灾人祸,处处都有流民肆虐。
但至少入目之处,还算平和,离他想象中的乱世还差得远。
“杨大人说错了,如今才是乱世!”
“这天下早就乱了!汉人在虚以逶迤,夷人在装模作样,夏人、戎人在虎视眈眈,老夫、老夫好急啊!”
杨明听着夏空青急促的话,有些诧异。
怎么着,这位魔教长老,还是个忧国忧民的主儿?
怎知下一秒,夏空青话锋一转,十分遗憾道:“他们怎么还不打起来啊!”
“只有兵荒马乱、狼烟四起,只有十室九空、哀鸿遍野,只有白骨累累、血流成河,那才叫盛世啊!”
杨明只觉得脊背发凉,上一次见到夏空青的时候,他就有这种感觉。
这该不会是个疯子吧?
他下意识望向旁边的禁军,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这一见之下,他顿时惊呆了。
两个禁军,站在那里跟雕塑似的,面无表情,像是完全没有听见夏空青说话一般。
“杨大人,你觉得奇怪吗?不奇怪,这宫里的人,活着都跟死了一样,听见什么也要装作没听见。”
“哦当然,如果老夫要杀你,他们还是会阻拦我的。”
夏空青怡然自得地走了过来,语气轻快道:“老夫不会杀你的。就你一个人死,一点都不好玩嘛,要杀,就得杀你全家。一家人嘛,就得整整齐齐。”
“不是,你有什么大病吗?”
杨明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