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需要柴世夏的汇报,脚底震颤的墙面,已经预告了李贵旭的出现。
远远望见战旗蔽日,马蹄声卷着烟尘滚滚而来。
烟尘中,那一张张编着脏辫的、肆意张狂的羌人面孔,显得格外恐怖。
接近两万的骑兵,一同跑起来竟是这般惊天动地的动静。
他们脚底下的这座城池,像是娇嫩的少女,对自己即将遭遇的命运还一无所知。
宋宏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又听见了战鼓敲响的声音。
另一侧的地平线,出现了打着“梁”字的旗号。
梁定安也登场了。
三万神威军尽皆都是步卒,但三万步卒列成方阵,手持长枪、盾牌整齐划一地朝永宁城逼近,声势竟一点也不比李贵旭的骑兵小。
“咚!咚!咚!”
在一声声鼓声中,双方近乎同时停在了永宁城外十里处。
接着梁定安的神威军中派出了十位使者朝城门跑来。
宋宏不等他们走到门前,便招呼天武军放箭拦下他们。
却没想到这些人武功相当不俗,将箭矢都躲了过去不说,竟
在马背上表演了一个飞身而起,然后往城里投掷了一波标枪。
“殿下,那标枪上绑了字条!”
天武军中的高手又拦下了几根标枪,拆下了上面的字条,递给宋宏。
宋宏一看,当即脸都黑了。
这字条上写的竟然是《讨贼檄文》,出自梁定安的手笔。
其大意是,他与李贵旭都不是逆贼,之所以选择兴兵作乱,是因为这天下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大兴的朝政被奸相所把持,忠臣良将被陷害枉死,二十七年前的杨家惨案犹在眼前。
而到了今天,大兴太子为了跟臣子抢女人,竟然愿意割让蜀郡,来换取平西兵马大元帅杨明的项上人头。
天子无德,侥幸窃据帝位,所以无后。
太子更缺德冒泡,甚至连身世也存疑。
齐王宋赵哲被囚禁在白国的时候,生下了齐王世子宋宏,然而宋宏的生母不详,怀疑是个夷人。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毁了,快将这些字条毁去!谁敢私下再嚼舌根,休怪本宫刀下无情!”
宋宏气得快炸了
。
他万万没想到,他在算计李贵旭和梁定安,想用这两个人的性命给他刷一波声望的同时,李贵旭和梁定安也不傻,一听说他接管了天武军,成为了抵抗他们的主力,便开始想办法给他波脏水了。
他和李贵旭做交易,拿蜀郡换取杨明性命的事情一传出去,他之前苦心营造的形象便又岌岌可危了。
“放箭,不要让他们靠近城墙!”
更可恨的是梁定安的军中,高手竟然也不少,轻易便躲过他们的攻势,将一支支写着真相的箭矢射到了城里去。
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过了字条,知道了这些事情。
“哈哈哈哈哈哈。”
“明儿,你在天之灵可看见了?这便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啊。”
看着宋宏难看的脸色,杨重畅快地笑出了声。
四下无人,宋宏毫不忌讳地露出了真面目,恶狠狠地骂道:“老家伙,你这是找死!既然你这么想死,那你就下去吧,去把梁定安的人头拿回来,否则杨明那三个儿子,本宫可留不下他们了!”
杨重表情一滞,气得须发皆张,却不敢发作。
他相信宋宏逼急了,真的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如果这一仗不能反败为胜,宋宏也就没有什么必要再装仁义了。
杨重几乎忍不住想要一掌拍死宋宏,一了百了,却被柴世夏拦住了。
柴世夏疯狂地给他使眼色,他狠狠甩袖道:“好,老夫去!”
离开了宋宏的视角,杨重咬牙道:“你为何要拦住老夫,看这情形,李贵旭和梁定安二人军中高手众多,永宁八成是守不住了,左右都是死,老夫情愿杀了他宋宏再死。”
“安国公,稍安勿躁,杨贤弟回来了。”
柴世夏向来不苟言笑的脸上,竟然多了一丝喜色。
他们柴家这回是被宋宏强行绑上了战车,但这可不代表他们就心甘情愿愿意听宋宏差使。
既然杨明回来了,他们当然更愿意跟杨明合作了。
杨重愣了愣,急切地问道:“明儿没死?明儿在哪?”
“在他们后面。”
柴世夏压低声音道:“杨贤弟今早派人传信给某,叫某跟他们
里应外合,内外夹击。现在城墙底下,已经埋了不少暗器,但现在李贵旭和梁定安还十分警觉,不肯靠近战场。只有这场仗打起来了,他们杀红眼了,杨贤弟才能借机断了他们的后路。”
“否则叫李贵旭手下那帮羌人跑了,在江南四处为患,可就麻烦了。”
“安国公再忍一忍,叫太子再得意一时三刻吧。”
话说完,杨重对他的话已经信了大半,整个人就像是找回了主心骨似的容光焕发。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