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之后,郑当时和郑三儿站在一品居楼下恭恭敬敬地送离苏哲乘坐的马车。
看着马车摇摇晃晃地消失在熙攘的街道中,郑三儿扭头对郑当时说:“哥,你真打算干啊?这件事情牵涉到你们尚书,不简单的,一旦出了意外···”
“必须干!”
郑当时眼神发狠,说道:“不只是牵涉到兵部尚书,五军都督府右都督赵本宗、礼部左侍郎徐谦,全部有身影在其中,能简单得了?但就是这样,才必须干!”
说完,郑当时拍了拍郑三儿的肩膀,叹息道:“三儿,爹的年纪已经大了,最晚到明年,若是无升迁希望的话就要退下来了,盯着咱爹这个位置的人不知道有多少,爹的压力也大,但他能做的已经做都做到了,我的路,要靠我自己走下去,我不想等爹退下来之后我被丢到某个冷衙门郁郁不得志几十年,我想要爬上去。”
“你也一样,等爹一退下来,你还有多少日子可以这样逍遥快活?”
“以前你觉得你们这帮人能抱着世子爷的大腿继续肆无忌惮,但是现在看看,世子爷是你们这帮草包能比的吗?便是他再纨绔,苏王还活着一天,这晋王朝他就是最顶尖的权贵之
一,哪怕苏王去了,他世袭王位,现在的世子就是未来的新任苏王,你们这帮人和他,能比?”
“连他都知道上进,你却每日只知游手好闲,好好想想吧,别让我和爹再操心了。”
“这一次我押上我自己的整个政治生涯陪他赌,一个操作不好,我们家都要折进去,但要是成功了,利益是肉眼可见的大,但无论如何,你要是自己不争气,永远只是个废物草包,你好自为之。”
···
“老黄头,你说像郑三儿这样的官宦子弟,都是废物么?”
苏哲在马车里坐的闷了,索性出来和老黄并排坐在马车前头,问。
老黄头咧开嘴露出一口大黄牙说:“大道理我不懂,但我知道教书先生生的孩子,大概不会是不识字的,泥腿子养的儿子,想识字就要花大功夫去请先生,去念私塾,这两种娃娃,是不一样的。”
笑了笑,苏哲说道:“我听懂了,老黄头你的意思跟我想的差不多,官宦子弟嘛,性子顽劣一点,但没几个真的是笨蛋,一旦开窍了,他们手里头的资源和能耐,可比那些寒门出来的穷酸好使多了,这帮子人,还是可以用一下的,指不准在京城我也拉出一支太子党来呢
?”
“这话咱可不兴在外头乱说。”
黄老头嘿嘿一笑,说:“回家去关上门,什么党都是世子爷说了算。”
说话的功夫,前面正要拐弯去永定门回王府时,一队御林军居然把路给封了。
老黄头翻出苏王府的牌子,自然是通行无阻。
在路过路障的时候,苏哲坐在马车上问了一句:“为何封路?”
那御林军倒也耿直,立刻回答道:“是皇后娘娘出宫回娘家省亲。”
皇后回娘家?
苏哲脑海里骤然浮现起皇后如同谪仙一般的面容,心头加速了两拍。
马车摇摇晃晃行驶向永定门,得益于封道,路上并无百姓和闲杂人等,前行不过多久,苏哲就遇到了一支声势浩大的车队。
皇后出行,仪仗规格仅次于皇帝。
丹陛仪仗三十六人,分执黄麾、五色绣幡、五色锦幡、小雉扇、红杂花团扇、锦曲盖、紫方伞等器,又有丹墀仪仗五十八人,执班剑、金吾仗、仪刀等器。
这声势浩大的仪仗中间,是六匹马共拉的明黄凤撵。
不管是六匹骏马的规制还是明黄用色,普天之下除了皇帝和皇后之外,其他任何人用其一,立斩之。
碰到皇后正儿八经出行的全套仪仗,苏哲就是再
跳也只能老老实实地让老黄头把马车驾到路边候着,等仪仗队走了之后他才能动身。
满脑子想着皇后妖娆身段,甚至还碰过芳草萋萋与潺潺小溪的苏哲正想入非非,却不想凤撵到他跟前时停下了。
“苏哲?”
凤撵内,传出皇后清冷至极的声音。
冷淡是冷淡了点,但是真好听,一股子高高在云端上,俯视人间的神女之姿。
“苏哲,见过皇后娘娘千岁。”
大庭广众之下,苏哲表现得很老实。
虽然和皇后有过非常亲密的接触,但那毕竟是顶替了女帝的名头,苏哲很清楚皇后对自己这个人,是抱有敌意的。
皇后沉默了小片刻,清冷道:“到近前来说话。”
苏哲一愣,眼见从凤撵里出来的小宫女搬了个小凳子放在凤撵之下,那意思是邀请自己上凤撵。
当场,苏哲就干了一口唾沫。
几个意思?
这凤撵也是能上的吗?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苏哲麻溜地爬上了凤撵。
入得凤撵内,果见皇后一身华服,高贵雍容至极,仿佛天底下的所有华贵都点缀到了她一人身上,只是坐在这,她便真有了皇后独有的那种百鸟朝凤,凤鸣天下的韵味。
这种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