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君始终没有告诉乔老太爷,四十年前,她被自己亲手养出来的白眼狼算计,封在了棺材里,在里面一遍又一遍经历着死而复生,生而复死的循环折磨。
那种痛苦,犹如将浑身的骨头打碎,又一块块粘好。
她无数次想结束生命,可是……
她和人类不一样!
她不会老,不会死,即便受了伤,也能在极短的时间内痊愈。
前有人为求长生不老不惜越洋寻药,后有为了永驻青春生喝活人血,可她,仅仅是在十五岁及笄那天,就被赋予这一切!
对于别人来说,这是馈赠。
可对她来说是诅咒!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长街上,炮竹声响,舞狮的队伍正经过乔府门口。
但她听到了哭声。
那哭声回荡着整个乔府。
就在这个除夕夜,乔老太爷走了。
乔岐山跪在床边不知道哭了多久,才缓缓起身出屋,来到玉君所在的廊下,然后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
他头垂得低低的,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哽咽道:“父亲临终前交代,我乔家上下,从此皆听姑娘一人之命,更嘱咐我,只要一息尚存,便要照顾好您。”
玉君回身,垂眸看着他,默了许久才
道:“好,岐山,你记住了,日后京城党争风变,我要你全力扶持一人。”
“谁?”
“前太子遗孤!”
乔岐山愕然抬头,但在看到玉君那双坚定的眼神时,他心中又慢慢恢复平静。
……
另一边。
商亭羡邀了谢行与方景序一同出府喝酒。
三人去了城中最大的一家酒馆,定了一间临街的包厢,此处位置绝佳,正好能看到整条灯火通明的长街。
长街上,人声沸鼎,热闹不凡。
城里的百姓们在家中吃完除夕饭,便都涌到街上来了,街上有舞狮,灯会,作诗比赛……小姐公子们无不盛装打扮,都挤到长街上闹新年。
三人刚坐下,小二递来酒水菜单,问他们要点些什么小菜?
商亭羡忽然抱了抱手臂:“有些冷。”
谢行颇有眼力见,忙道:“商公子身子孱弱,还是把氅衣披着,在马车里,我去给你拿。”
他起身出了包厢。
却不知这是商亭羡有意支开他。
方景序终于脸色垮下来,质问商亭羡:“那玩意是个什么东西?你带他来跟我喝酒?一路上都在拍我马屁,就差要把名字加我方家族谱上了……你明知我是官,最忌讳与这种人打
交道,你说他要是跪下来,求我给他一官半职,我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
他这话憋了一路,趁着支开谢行,终于一口气宣完。
商亭羡却淡定的倒了杯酒,边道:“林家一个姨娘的儿子,好酒,性格又坏,主意又多……我记得你在大理寺的时候,康定侯的小世子顽劣成性,还闹进了你们大理寺,最后被你治得服服帖帖,从此书本不离手,那年参加科考,还中了举,是有这么一回事吧?”
方景序皱皱眉头……
好像听懂了他的意思。
“商亭羡,我听你这意思,你是送了个人来给我玩啊。”
商亭羡只嘱咐他:“别玩死了就行。”
方景序大笑,顿时觉得今儿变得有趣了,拍拍胸脯道:“放心,老子最擅长最处理这种不听话的……不过,他到底哪里招惹你了?”
“没有。”
“那你让我治他。”
“单纯看不惯!”商亭羡眼神微眯,想起谢行逼迫玉君喝酒的场面,顿时心中不快,灌了一口酒下肚。
谢行取了大氅回来,要给商亭羡披上,后者挡开,不让他碰,然后让青野将氅衣又收了回去,谢行的手尬在空中,左右不是。
“刚喝了杯酒,身
子不怎么冷了。”商亭羡道。
谢行扯了扯笑,将手收回,然后倒了杯酒敬过去:“方大人,商公子,我谢行不大会说话,先敬二位一杯。”
他一口饮尽。
但那二位,却压根没有抬杯的意思。
谢行满面通红,心中又是一阵尴尬,但是他情绪梳理的很快,官场门道本来就深,能有幸和方景序同桌吃酒,他已经算捡了便宜,做官的,难免喜欢端着,只要自己能谋到个一官半职,放低姿态将对方捧着,又有何妨?
如此想着,他也就豁出去了。
开始一个劲的拍方景序马屁,把腰都快弯到桌子底下去了。
方景序没给他什么好脸色,说:“听亭羡说,谢公子酒量很好,本官生平最喜欢喝酒豪爽的人,你若能一口气喝满三瓶,本官便交你这个朋友。”
谢行脸色僵了下。
但眼下也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干了三瓶酒,他酒量也着实好,三瓶下肚,只是红了脸,脑子还清醒如常,还能继续拍方景序马屁。
方景序自也是个主意多的,他主动举杯:“谢公子,你干了,本官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