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府里很热闹。
林芷烟在花厅摆客,请了城里的贵家小姐们过来小坐,谈谈心,吃吃瓜果点心,舞舞文,弄弄墨。
女眷们都去了。
林芷烟也喊了玉君。
但她没兴趣,正好二奶奶蒋氏派人来请她去西院坐,她便借着这个理由给推了。
蒋氏礼佛,院子里有一股淡淡的香烛味。
暖阁的布置很简单,中间铺了一块地毯,两边用佛像做挂饰,看起来沉沉的,但光线还算亮堂。
“来了,快坐。”蒋氏坐在罗汉床上,一身素衣,手里捻着佛珠,吩咐嬷嬷上茶点。
“二奶奶喊我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是有事与你说,倒也不急,先让南哥儿见见你。”蒋氏问身边的嬷嬷,“去喊南哥儿来。”
“已经去喊了,应该快了。”
“嗯。”蒋氏与玉君说,“本来早就该带南哥儿去见你的,但他才好没多久,我不准他出门吹风,除夕也是留他在院里吃的年夜饭,所以没见着你,这两天他是彻彻底底的好了,我就请你过来,让他见见你,说到底,是你救了他。”
“二奶奶言重,我只是懂些药理,当时多说了两句。”
“在
我面前,你不必谦虚,除夕那日,主院的田嬷嬷被你诊出得了血虚之症,吃了你开的方子后,听说都已经好了。”
“再深一些的,我就不会看了。”
“要我说,仁京堂那些个年轻点的大夫,还不如你呢。”蒋氏真心夸她。
暖阁的门帘开了。
南哥儿来了,大病一场后,他清瘦了很多,额头被房梁砸中的伤口也愈合了,只留着一道浅浅的疤,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快,快来,这就是你天天喊着要见的玉君姐姐,今儿,我把她请来了。”蒋氏招手让南哥儿过来。
南哥儿才六岁,已经生得很俊了。
只是个子在这个年纪来看,还不算出挑。
他亮亮的眼睛看向玉君,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了一颗尖尖的小虎牙,走过来朝玉君很有礼貌的作了一揖:“玉君姐姐。”
玉君扶住他下沉的小胳膊:“真的都好了吗?”
“嗯,都好了,姑母说,是您救了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南儿多谢玉君姐姐。”他小小年纪,养在蒋氏膝下,耳濡墨染,也懂了些佛家的词。
玉君温柔的冲他笑了笑:“南哥儿长大了,定是个有志气的,姐姐不
念你谢我,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就好。”
蒋氏颇为欣慰的点点头。
她能感觉出,玉君说得真诚,并非表面客套。
南哥儿说:“等南儿长大了,长了志气,就能护着您的。”
南哥儿坐到蒋氏身边,一直同玉君笑,她很喜欢这个姐姐。
“南哥儿的喘症可好些了?”玉君问。
“以前不知道他有喘症,还是你看出来的,请了大夫过来看,吃了几服药,说是能压缓,治不了根。”蒋氏心疼的抱了抱南哥儿。
“不打紧,二奶奶若信得过我,我写一张药方,再每隔七天过来给南哥儿下针,如此持续两个月,喘症应该就能彻底好了。”
“真能治好?我问过你大老爷了,他也说没法治。”
“我在乡下的时候,行医的老先生教过我治喘症的方法,我试试看吧,若能根治,便是极好的,若治不好,也早有了准备,不叫人失望。”
“说的是,那你就试试吧。”
蒋氏心里抱着希望,手里的佛珠都捻得更快了。
她仔细看着玉君,那是越看越喜欢,这样漂亮懂事,又有本事的小姑娘,若是自己的女儿,那该多好。
想到这,她和玉君
:“今天请你过来,还有另一件事。”
“二奶奶请讲。”
“听说十五元宵那日,也是你的及笄日?”
玉君乖乖的点了下头。
“按理说,你是老太爷的继室,辈分上来算,是我的长辈,你的及笄礼如何也轮不到我替你操办的,但是……”蒋氏很认真的问她,“我想替你操办,你觉得如何?”
她带着商量的语气。
玉君没想到二奶奶找她,竟然是为了她的及笄礼。
更没想到,二奶奶要为她操办。
玉君起身,走到暖阁中间,朝蒋氏福身:“玉君何德何能,能得二奶奶为我的及笄礼费心费神,那日只当是一个寻常的日子就行,不用太麻烦的。”
“你过来。”蒋氏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吩咐嬷嬷带南哥儿出去玩。
南哥儿朝姑母和玉君又作了一揖,披上披风,出去了。
玉君到罗汉床上坐下,蒋氏将佛珠放在旁边的矮几上,然后拉住她的手,沉沉的叹了声气,满眼心疼的说:“好孩子,你还年轻,等过了这三年的守孝期,终归还是要嫁人的,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玉君垂眸。
蒋氏拍拍她手背,又叹了声气:“我
命苦,这辈子无儿无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