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鱼倒完,方景序拍拍手将鱼筐一扔,就往商亭羡院里去了。
人还没到,声音先入。
“病秧子,你八叔他老人家是不是有点过了?防我跟防贼一样,我进个厨房怎么了?我还能把厨房点了不成?我好不容易得来的一筐鱼,想着烤了吃别浪费,可厨房的王婶说,八王爷下令禁止我入厨房,你说我冤不冤?”方景序委屈极了,提着袍子往屋里进。
商亭羡坐在里面喝茶。
取暖的炉子换了一个小的,挨在他旁边。
那呱噪的声音传进来,商亭羡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抬眸扫了一身怨气的方景序,说:“八叔不是防你,是想府里的几十口人有口热饭吃。”
“这叫什么话!”方景序在他对面盘腿坐下,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怎么我一来,你们八王府的人连口热饭都没得吃了吗?”
“明知故问!”
“……”
“前年大年三十那天,你该不会忘了?”
“……呃!”方景序嘴角抽抽,一股心虚涌上来,眨眨眼声音似蚊子般叫道,“都这么久了,谁还记得啊!”
他觉得口干舌燥,又饮了一杯茶。
商亭羡也不惯他,当面就损起来:“那年八叔邀
你来府上跨年守岁,你倒好,一个炮仗把厨房给炸了。”
“……”丢人啊!方景序脑袋低了下去。
“厨房备好的年夜饭,也被你炸没了!最后人手一碗面,连点肉末都不见……方聘生,你看你干的都是什么事!别说八叔了,就是我,也要禁止你进厨房。”
“有这么夸张吗?”方景序无力反驳,声音是弱的。
“炸了厨房还不夸张?难不成,你是想把整个八王府也给炸了?”
“你当我是猫,有九条命够八王爷砍?”方景序激动道,身子也顺势坐直道,“我又不是存心要炸厨房,就是想着,八王府每年过年都太冷清,想放点炮仗热闹热闹,谁知道那炮仗不长眼,自己拐了个弯往厨房飞去了。”
“嗯,那天,确实也挺热闹。”厨房被炸,可不热闹嘛。
“……”方景序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了笑,道,“今天我又没带炮仗,我就是想借厨房灶火一用,把那筐鱼给烤了。”
商亭羡蹙眉:“你从哪弄来的一筐鱼?”
“当然是从太子那弄来的,我可没钱买鱼。”
“太子为什么给你一筐鱼?”
“嘿嘿,这个可就得好好说了。”方景序正了正身
子,方才脸上的尴尬一扫而去,满眼得意道,“病秧子,你猜的没错,太子果然要拉拢我!还有意灌我酒,打听你的情况……但我没那么傻,听了你的话,跟他行迂回之术。”
“嗯,展开说说。”
方景序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太子搬出赵尚书来唬我,让我投诚于他……言外之意,赵尚书要为他女儿出恶气,肯定不会让我顺利官复原职,但如果我投诚太子,有了他这个靠山,赵尚书就奈何不了我了。
呵,他当我武将出身,有勇无谋,我偏不着他的道,
是你说的,能装傻,但是不能太傻,否则会被太子看出精明来,
所以我很隐晦的跟太子说……
我若不能官复原职,就算投诚他也帮不上他,一切,等官复原职之后再谈,
太子听了我的话后,说他心里有底了,
他想利用我,却被我反利用,
亭羡,我聪明吧!”
他越说越起劲。
还说起太子要敬他酒的事:“我说我身上有伤,不宜喝酒,还亮出手臂上的伤口给太子看,说是在船上遭贼人所伤,太子听了脸色都变了,但也没说什么,装得挺好。”
商亭羡眉头越听越紧,脸色也越发凝
重。
方景序看他表情不对劲:“怎么了?”
商亭羡摇头:“我担心你分寸拿捏得太到位,会引起太子怀疑。”
“分寸拿捏的太到位也不行?我可是把我这辈子的谋略都使出来了。”
“你是什么人,太子摸得很清楚,今日你突然这般圆滑,又有意跟他提船上的事,这怎么能不叫太子多想。”
“你的意思是……太子以为我是莽夫,可今天我却跟他动起了脑子,所以他在想,我背后是不是有高人指点?而我又住在八王府,这背后的高人……除了你,没有别人了。”方景序分析到这,一拍脑门,后悔不已道,“我好端端的跟太子提什么船上的事啊!亭羡,怎么办,我是不是露馅了?”
“不至于。”
“早知道我就不在这住了,平白把你拉扯进来。”
“你听过一句话没有,叫此地无银三百两……你我是挚友,人人皆知,你无处可去,暂住八王府,合情合理,这个时候,我若与你保持距离,反倒让太子起疑。”
“说的也是,那下一步怎么做?”
商亭羡喝了口茶,又恢复了那恣意悠闲的模样,道:“朗州县令案,势必会引起太子和宁王之间
的一场争斗,而这场相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