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初梦心里头顿时窜起丝丝凉意,在胸腔里头迅速蔓延开来,冻得心脏隐隐作痛。
瑞儿从小都是很善良的,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怎么会想到通过唐家闺女去报复……
她握住弟弟的手,用肯定的口吻道:“跟瑾王无关,你别这么做,娘是……”
罪有因得这四个字,却如鲠在喉,难以脱口而出。
于诚瑞情绪激动了起来,狰目欲裂。
“你怕了瑾王是不是?爹对他俯首称臣也就罢了,可你才是皇太后!你连娘都护不住!让她被害到这般地步!姐你真窝囊!”
于初梦从未面对谁,这样的无可奈何过。
可是面对于诚瑞,她此刻千头万绪如杯盘狼藉。
“……瑞儿。”
于初梦等他稍稍冷静一点,再道:“母亲说的未必是真的。再者,不管母亲和瑾王有什么恩怨,这都跟唐宁宁无关。你利用伤害一个女人,这样行为就挺禽兽的……”
“娘都在天牢里,我做了禽兽又如何?”
于诚瑞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她,“姐,你怎么会觉得娘说的话不可信?”
于初梦拧着眉头道:“你或许应该跟爹聊聊。”
她一个人说的,瑞儿不信,那加上爹,瑞儿总该信几句了。
“你是不是跟瑾王好了?”
于诚瑞神色黯淡落寞,失望万分:“外头有流言,说你跟瑾王……”
他终究没把这话说完,只是叹了口气。
“我不怪你,姐夫死了,你难免有再找个男人的心思,为了这個男人,你连娘都不信了……”
“于诚瑞!”于初梦也有点恼了,“你为什么这样看我?”
于诚瑞却不肯跟她多说了,过去把门打开。
“你走,我就当没你这个姐姐。”
于初梦被他气得要命,恼道:“在你看来,我就是会为了一个男人,能对娘都不管不顾,任由娘被冤枉的人?娘出事了我能不心痛吗,可她犯了罪,她罪有因得!我……”
或许是罪有因得几个字刺激到了他,于诚瑞一拳砸在了门框上。
一声闷响,他手破了皮,鲜血渗出伤口,丝毫不知痛一般仍然紧握着拳头。
于初梦心中一口,剩下的话都说不出口了,慌忙去查看他的手上伤势。
“瑞儿,让姐姐看看……”
尽管此刻弟弟看她的眼神如视仇敌,于初梦还是不可避免会心疼。
于诚瑞把她的手一把甩开,尖锐道:
“你走!”
于初梦便收回了手,不再碰他。
她看了他片刻,随后往外走了几步,又回头道:“既然你和唐宁宁没感情,我不会让你们成亲的。”
于诚瑞呵了声,不以为然-
很快,于初梦便知道这兔崽子当时不以为然的底气从何而来。
她不同意婚事,让双方各自另觅良配,这消息一传到唐府,唐宁宁寻死觅活上了,大有殉情的架势。
于继昌这才透露给她,府里下人发现了两回,大白天的瑞儿带着唐宁宁进了房,总要过上一个多时辰才出来。
事已至此,于初梦知道拆散这两人是不成了,只能同于继昌交涉一下。
“瑞儿只信娘,不信你我。你好好去跟娘聊聊,看看能不能解开她的心结,也劝她不要利用瑞儿做这些事。”
于继昌应声告退。
于初梦头痛得要炸了,揉了揉太阳穴,强迫自己别去想这件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最好是母亲能想通,实在不行再找瑞儿好好聊聊。
另一方面,她找玄政聊了聊。
木已成舟成亲是势在必行的,但可以让玄政找点理由推迟成亲的日子,推一天是一天,时间越多,母亲那里的问题更好解决。
若是瑞儿这边推,唐宁宁不免还要多想,让玄政出面去推迟日子是比较好的。
玄政道:“可以拖,你陪我用晚膳,我就拖上一日。陪我十顿晚膳,就拖上十日。”
于初梦被他厚颜无耻趁机牟利的行为气到了一下。
“拉倒,反正闹自杀的是你表妹,不是我弟弟!”
玄政想了想,这事好像是这么回事,更着急的应该是他这边,所以他妥协了一点。
“那我让一步,陪我去王府里喝一次酒,就一次,我负责把日子往后拖上一个月。”
“好。”
于初梦答应下来-
只是说陪他喝酒,又没说不能带人。
当玄政看到初梦身边跟了个阮薇的时候,就直接撂摊子了。
“不喝了,日子也别拖了,下个月初一按时成亲吧。”
于初梦觉得他突然的转变莫名其妙,可以说是出尔反尔的天花板了。
“玄政,你有没有弄清楚,我的初衷是不让你表妹吃苦,我弟弟可不吃亏!”
玄政本就理亏,强词夺理道:“不管初衷什么,现在是你有求于我,我可没有说要请阮太后喝酒。”
阮薇莞尔,很善解人意的说:“放心,你的酒我一滴不沾,我就陪着,你可以当我不存在。”
于初梦深深看了她一眼:“委屈你了。”
本来也没多想,不过是喝个酒,阮薇听说之后就想一起跟来。于初梦心想着,这么点小事就不可能拒绝她,当然是带着一起来了。
玄政本来准备了很多,孤男寡女喝酒这件事本身的暗示就很强,初梦这下子是一点兴致都没有了。
“不用了,两位太后请回吧。”
于初梦才不管他,径直往里走,堂屋中那一桌珍馐个个都合她的口味,她拉着阮薇一起坐下来,吩咐下人:“再备一副碗筷。”
玄政也没办法了,他过去入座,沉闷道:“今日不算数。”
阮薇就说:“改日记得也叫我。”
于初梦嗯了一声,给她夹了块鱼肉:“别客气,酒不喝,菜总可以吃的。”
这鱼肉本是要放在碗里的,可是阮薇张开嘴做出了等喂的姿态,于初梦就熟练的喂到她嘴里了。
“怎么样?”
“好吃的!”
玄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发现,只要初梦不在,阮太后就变得牙尖嘴利又刻薄,满脸的不好惹。初梦在,她比江妙蓉还像个小妹妹,软得跟要化了似的。
他闷闷不乐的喝了口闷酒,而后道:“总是比不上宫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