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被政务拖住了脚,听闻叶贵人要生产的消息,只是问:“通知皇后了?”
“派宫人去通知了。”
“她看着便好,朕忙完了过去。”
说完,他继续不慌不急的听几位大臣探讨政事。
叶贵人是捆起来塞在轿子里,嘴塞得严严实实,火急火燎的送回玉芙宫早已备好的产房里。路上她不断发出痛苦挣扎的唔唔声,外人听见了也不觉得奇怪,毕竟是即将生产的女人。
皇后赶到时,叶贵人已经被连拖带拽的拉进了产房里。
阮薇站在外头,神色紧绷着。
皇后走到她身侧,“怎么回事,叶贵人为什么去了昭纯宫?”
“她想害我,”这次事发突然,眼下又是铤而走险,阮薇多少有些不踏实,“她一向唯唯诺诺畏畏缩缩的,跑到我昭纯宫来发疯,皇上八成真有可能认为我在使坏,所以我让她提前生产。”
待母子分离,刚生下孩子的女人污秽,民间产妇都不能见丈夫,更何况皇上万金龙阳之躯。
叶贵人至少足足一个月不能求见皇上,一个月之后,她要见皇上也是难于登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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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来说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可若是昭纯宫里有人出卖她,再或者叶贵人留有什么后手,这都是难以预料的。
皇后握住她冰凉的手,压低声音道:“叶贞既然仍敢害人,就没必要活着出产房。”
阮薇眨了下眼睛,在想她这话是什么意思,要怎么执行。
方太医隔一会儿,便出来向皇后回禀叶贵人状况。
孩子未足月,可胎位正,产道条件好,产程基本会是顺利的。
皇后道:“皇上说,叶贵人这个孩子是要养在本宫嗣下的。”
方太医低着头,道:“恭喜娘娘。”
“可本宫心里不踏实,生母毕竟在世,我这个养母,又怎会被孩子真心对待?”
方太医听了这话,顿了顿,平静道:“微臣愿为娘娘解忧。”
皇后点头,方太医便回进产房。
阮薇诧异得看着皇后,“方太医不是皇上的人吗,在产房里下手,万一皇上追究起来……”
“方太医信得过。万一追究起来,也是我的事。”皇后一脸坦然。
阮薇仍是有许多不放心,“娘娘,她生下孩子也见不着皇上,不过是个受制于人的角色。”
“你怎么妇人之仁?”皇后态度没有丝毫软化,甚至有些嫌弃她,“都有今日这一出了,你还当她是个能安分的人不成?前些日子她就来寻我投诚,字字句句都在挑拨你我关系,想借我手对付你。她生下孩子,可不会轻易罢休的。”
只是那时皇后只当她是个跳梁小丑,没放心上。
可就这位跳梁小丑,还真敢豁出去以卵击石。
“并非对她不忍心,”阮薇解释道,“只是这事闹太大,很难瞒得过皇上,本就是我和叶贞的事儿,没必要牵累娘娘。”
皇后嫌弃的瞧她一眼,“不是为了你,我的孩子,只能有一位母亲。”
阮薇还想说什么,皇后摆摆手,“行了,不喜欢听人唠叨,我决定的事就这么做。”
大概戌时,天已大黑,李嬷嬷劝着皇后回去休息,皇后却执意守在玉芙宫里,早早吃了些糕点填肚子。
皇上姗姗来迟。
他神色如常,平淡的往产房那里看了眼,便问阮薇:“叶贵人去了一趟昭纯宫,便早产了?”
阮薇颔首,面色坦然镇定自若的回答:“叶贵人是申时末到的
昭纯宫,这说了没两句话,她肚子便疼起来了。”
“是吗?”
玄玮语气不轻不重,探究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提前生产是很正常的事,皇上的反应明摆着问责。这看来,是有人去皇上面前告了状。
阮薇跪了下来,“妾身不敢……”
“呵,”皇后笑了一声,打断阮薇的话,“这叶贵人仗着身怀龙种,对本宫不敬的事你怎么不说。”
阮薇唯唯诺诺低着头,一副犯错畏罪的模样,没有接话。
皇后继续道:“叶贵人有孕,大伙儿处处都照顾着她,生怕她有个什么闪失,她倒好,仗着皇上接连两月不来凤仪宫,把本宫都不放在眼里了。”
虽是刻意不去凤仪宫,在这时玄玮却下意识的反驳:“初一十五,哪次没过来。”
“也就初一十五了,谁不当皇上厌弃了我。叶贵人还在外头宣扬,她生下的要是男孩可是皇长子,是敢肖想皇太子之位的,拉拢后妃亲近她不说,还不必把我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皇后说得煞有其事,语气里流露出浓浓的不悦和嘲讽。
玄玮有些不信任,他近来冷落皇后,刻意去宠阮妃,可皇后到底是皇后,六宫之主,他的发妻,又受后宫众嫔妃敬重,怎会有人不把她放在眼里?
他冷声问:“阮妃,可有此事?”
阮薇头深深的垂着,轻声道:“叶贞或许是受了小人挑拨的缘故,有些口无遮拦。”
皇帝也挺滑稽,话是皇后说的,他这个质问的姿态却不敢向着皇后去,只会为难旁人。
她心里明白,这回答必须婉转,太直接了必会显得虚假,于是她看着在为叶贞说话,实则把叶贞和叶贞身边的人往死里捶。
皇后又冷冷“呵”了声,眼尾微微泛红,大有掉下眼泪的征兆,“我当年那个孩子也是男胎,若能生下来,便是嫡长皇子,轮得到她叶贞这样猖狂。”
这话直戳进了皇帝的心肺,他抿了下唇,不知所措的看着她,带着几分伤痛懊悔,软下声来:“朕说过,这个孩子归你,她不过是替你怀孕替你生,你也不必把她那些蠢话放心上。”
“我忍不下她,便同她说了,她的孩子生下来我替她养,她不乐意也不相信,便去昭纯宫找阮妃。”
皇后说得声情并茂,艴然不悦,“阮妃告诉她,她一个贵人,本就没资格养孩子,叶贞便连哭带闹的,把自己折腾到早产的地步。”
玄玮见她越说越生气,大有情绪不能自控的模样,赶紧劝道:“为这么个下等人,没必要动怒伤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