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玮想得很好,他跟初梦的生辰相差一个多月,眼下日子就快到了,他要在初梦生辰的那天,给她办个盛大的庆生宴,规模可以跟自己的生辰宴相当,再当众把凤印宝册还给她。
还有她的双亲,在她生辰那天出现,她也会很惊喜。
道歉认错是不可能的,但他身为天子能当众做到如此,也是一种低头示好,她应该能明白。
他捏着墨笔,对着奏折,想着初梦的生辰还得送点什么,李公公进来道:“皇上,齐嫔娘娘到了。”
闻言,玄玮眸光一冷,“让她进来。”
齐嫔见圣驾的次数寥寥无几,侍寝也就初入宫时有几次,那时皇上还想得起她,很快阮薇入宫,她就再也没有被召去侍寝过,同众多宫嫔一般被遗忘在深宫中。
大白天的突然被召见,还是来御书房,齐嫔的举止有些拘束忐忑,向皇上行跪礼的声音腼腆得很。
玄玮没理她,当作她不存在任由她跪着,什么话都没给她。
齐嫔跪了半晌,心情忐忑到极点,鼓起勇气问:“皇上,是嫔妾做错了什么吗?”
玄玮没有抬眸看她,批着奏折,淡淡道:“齐承什么都好,就是有你这么个妹妹,败笔。”
一句话把齐嫔评得一无是处。
齐嫔咬唇道:“皇上是不是对嫔妾有什么误会?”
玄玮手摸到案牍上的一只精雕红木口脂盒,砸在跪着的女子身上。
西域的雕工与启元有很大区别,齐嫔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个盒子,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这东西不该存在的,明明已经烧成一把灰的东西,怎会出现在这里?
不对,这不是她从明妃那里讨来的那个,绝对不是。
皇上拿它出来,是要做什么?
可是她该怎么说,怎么告诉皇上她已经烧毁那个盒子,眼前这个绝不是她的?
她在反复斟酌过后,问:“皇上,这是何意?”
玄玮已经从她惊慌失措迂回的神情中,了解了大概,冷冷道:“想不起来?”
齐嫔怔忪的脸上,大片的茫然。
她想了又想,摇了摇头。
玄玮收回目光,继续批他的奏折,就让她跪在殿中慢慢想。
等到用晚膳的时辰,玄玮准备回太极宫,不冷不淡的开口:“用膳去。”
这是叫她一起。
齐嫔腿跪麻了,起身的时候站不稳,玄玮扶了她一把,齐嫔顺势挽住他手臂,软绵绵的贴在他身上。
玄玮等了一会儿没见她站直,不耐烦得甩开她,大步离开。
齐嫔赶紧跟上去。
太极宫内,面对这满桌珍馐,齐嫔不敢擅自入座,同下人们一块儿站在皇上身后侧。
玄玮看她一眼:“坐。”
声音短促得让齐嫔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看到李公公的眼神示意,她才确定自己没听错,皇上真的让她坐。
齐嫔坐下来,却仍不敢动筷子。
玄玮吃了会儿,见她仍局促坐在那里,冷哼了一声,给她夹了个鸡翅。
齐嫔忙谢恩,这才敢吃东西,吃一口,就偷偷瞄他一眼。
玄玮没有看她,就专心吃自己的东西。
齐嫔突然说:“哥哥最喜欢吃鸡翅的。”
玄玮看向那盆鸡翅,眸光一滞,顿了顿后又夹了一个在她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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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召了齐嫔的消息,很快六宫皆知。
阮薇以为会发
生些什么,没成想,齐嫔在太极宫陪着皇上用晚膳,还在太极宫里过了一夜,大清早才离开的。甚至彤史上记了一笔,也就是说,皇上亲口认了昨晚宠幸过齐嫔。
“想不通?”于初梦看着她百思不得其解的脸色,若无其事的啃了口甘蔗,“你以为玄玮一定会为我出这口恶气?”
阮薇的确以为皇上不会轻易放过齐嫔的,毕竟陷害皇后,比肩于毒害皇后的罪,皇上把江妙蓉打入永巷,怎么会轻而易举的放过了齐嫔?
于初梦解释道:“齐玥有个兄长,名唤齐承,齐承为护玄玮,死在了战场上。”
阮薇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等事,“齐承?”
于初梦继续道:“玄玮立了战功回来被册立为王,皇上允他讨个恩典,他只为自己讨了个封号。”
“所以,是承王。”
于初梦点头,“他心里感念齐承,又无以为报。齐家子女众多,可唯有齐玥是齐承同母所出的亲妹妹。在齐玥到了适婚的年纪时,玄玮就迎齐玥入宫,封为齐嫔。”
阮薇总算明白了,齐玥长得一般,是如何从众美人中脱颖而出成为嫔妃的。也怪不得,李公公会提醒她不可擅扰齐嫔。
“皇上这是报恩?”
报仇还差不多,他真当成为他的女人是天大的恩典。
于初梦剥了个荔枝,喂给阮薇,“齐承就是齐玥的一道免罪符,我们要对付她,难着呢。”
荔枝甘甜,阮薇却没有品尝的闲心。
“难道就这样算了?她有一就有二,我们就坐等着她再次出手?”
于初梦心事重重道:“薇薇,我更担心的是,他们那天对楚霖怀的尸体做出反应太过迅速,像早有预料一般。你说会不会,他们要对付的原本就是你,只是尸体由我送出去,他们转念一想,用来针对我更好。可是如今我安然无恙,那么,他们接下来会做什么呢?”
阮薇顺着她的话去思索,的确,楚霖怀入宫怎会如此轻易,她考虑过其中的蹊跷,也问过楚霖怀,可他什么都不说。
若楚霖怀本就是他人棋子,对方一旦发现这枚棋子对付不了皇后,那么很有可能,这枚棋子会再次被用来针对阮薇。
要针对阮薇可太容易了,只需要寻几个垌楼的人证,证实楚霖怀的身份,证明他们当年的婚约,到时候,阮薇百口莫辩。
想到此处,阮薇脊背生寒,手不自觉的抚上小腹,小腹因过于紧张而发紧。
她一筹莫展之时,于初梦轻轻笑出声。
“才想到啊?”于初梦让她坐下来,手搭在她肩膀上,道,“再将尸体送出去之前,我就觉得不太妥,于是我让人刮花了楚霖怀的脸。哪怕齐睿再把他弄进宫,皇上看到的,是一副毁得彻底的面容。”
所以没有人可以把死去的那个人,跟她远在垌楼的未婚夫扯上关系。
阮薇睁大眼睛,面对她如沐春风的眉眼,一时做不出什么反应。
于初梦捏了捏她脸,“你看你那天慌成什么样了,我当然得替你多想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