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杳正待多看两眼,丘南齐一把将她扯到了船尾。
画舫第一层都是应邀或慕名而来的人,有书生、诗人,也有名流公子或是纨绔子弟,都只为听柳玲珑一曲聚在一处。
而画舫老板招来的画师则安排在船尾的甲板上,那里备好了长桌和笔墨画纸,以供众位画师将今日宴席景象画下。
丘南齐拉着沈云杳在一处空位站定,画舫的老板正一手按着要被河风吹跑的帽子,站在最前面说话。
“承蒙诸位今日赏脸,来玲珑的画舫上作画添彩,我陈数来就说两句话,第一,请求各位不吝施展绝佳画技,将玲珑今日牡丹花宴的盛景呈于纸上,他日悬在画舫里,不但彰显咱们玲珑画舫的人气最盛最热闹,也是各位扬名的好机会。”
“这第二嘛,就是诸位最关心的了,我陈数来不是小气人,只要诸位的画能入得了玲珑的眼,每幅一两五百文赏钱,选定立结,我陈数来绝无二话。”
“各位……@#¥%……%……”
后面的话风太大,沈云杳就没听清了,事实上,这位陈老板刚刚说了承蒙二字,她周围的其他画师已经开始提笔画了,都没人听他说啥。
沈云杳还好歹听到了一两五百文,才兴奋地拿起了笔。
丘南齐这次没打算画,就站在沈云杳旁边看她画,不时帮她递笔洗笔,取颜料。
沈云杳作画时心无旁骛极度认真,她画技偏向于写实,空间光线细节都极力还原,与人眼看到的画面一般无二,和其他画师的虚实相辅相成很不一样,丘南齐从未见过这种画法,看得极其专注,身上的闲汉气质都消失不见了。
沈云杳一画就画了一个时辰,等她画完,其他画师早就搁下笔吃果喝茶去了。
她直至画完了画,才发现身边只有丘南齐一人了,“你怎么不先去拿些吃的。”
沈云杳推了推还在看画的丘南齐,这人怎么比她这个画画的还要沉浸其中,也不知道先去拿些吃的,等会儿他们俩都要没吃的了。
“原来如此,妙啊,妙,这种画法还真是新奇,下回我也要试一试。”
丘南齐压根就没听见她说话,摸着下巴还在琢磨她刚才的落笔和构图,甚至要来纸张当场就临摹了起来。
沈云杳无奈只好随他去,自己去找些吃的,从家里出来到现在,她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进到画舫里,她才发觉气氛似是有些不太对,刚上船时尚还听见有人交谈饮酒,吟诗作对,此刻画舫里静悄悄的,那些画师也都拿了吃的躲到甲板上去了。
画舫老板陈数来正对着一个人躬腰道歉。
“少说废话,快让柳玲珑下来陪我喝两杯。”
“怎么,她柳玲珑是金佛在世碰不得吗,就算是崇福寺的金佛,我要他从那莲花台上下来,他也不能不答应!”
那人年纪不大,浑身酒气,说话狂妄之极,沈云杳不愿惹事,嘴里咬着大肉包本想避开,谁知他突然伸手指了她,“你,上去把柳玲珑给小爷我叫下来。”
完了,这是把她当画舫上的使唤女婢了。
“你告诉他,小爷宋明熠,玉阳宋家宋明熠,她要是识相的,就给小爷我立马滚下来,否则,不怪小爷我掀翻她这艘牡丹画舫……呃……,还不快去?呃……”
那人打着酒嗝,摇摇晃晃地朝沈云杳走过来,沈云杳愣住了,宋家,宋明熠,这不就是宋言的弟弟,宋家三哥儿吗。
难怪她刚才瞧他眼熟,不过此人这副做派比宋言差远了,还一口一个小爷,小哪门子的爷。
宋家即便有人在朝为官,那也是大房,而且为官的宋祁老爷是个爱惜名声,从不仗势欺人的,底下儿子宋谨也是个温良的读书人,宋家二房从商也是些本分生意,只有一个宋言有个秀才功名,轮不上他到处炫耀什么小爷不小爷的。
这些都是她在庄子上听来的,这宋家老三到底逃不过幺儿纨绔的大概率。
沈云杳翻了个白眼,压根懒得理会,她家如今连住的地方都跟宋家没关系,吃喝也不靠庄子,她怕他个鬼。
谁知宋老三酒喝上头了,好似觉得自己是天王老子盖地虎,上来拉扯沈云杳,“喂,叫你呢,没听见吗?陈老板你这画舫上的小丫头,呃、呃、也太不懂规矩了吧,她居然敢瞪我她。”
“你听好了,在小爷我这儿,可没有什么不打女人的规矩,你小心我把你从这儿,呃、扔、呃、扔下去!”
宋老三脸孔逼近沈云杳,酒气随着酒嗝喷出来,能熏晕一头猪。
“你不要过来啊,我要吐了。”
呕——
沈云杳说吐就吐,刚下肚的肉包子全喷在了宋明熠的袍子上……
“你——”
“宋三公子,怎么这么大火气。”
“来这里的都是爱曲听曲的人,玲珑不才,只会弹两声琵琶不会喝酒,所以才不下来扫了各位的兴致,三公子不是头一次来,难道不知牡丹画舫一向都是这个规矩的么。”
一直在二层小亭子里的柳玲珑缓缓从楼梯上下来,手里还抱着琵琶,看了一眼宋三以及刚刚吐了宋三一身的画师。
“小姑娘,你若是画画完了,就到外边等着去,进这里头来做什么。”
柳玲珑经过沈云杳身边,身上有十分好闻的玉兰花香。
她对面的宋三见着柳玲珑下来,也不管她了,上前就想拉柳玲珑的手一亲芳泽,柳玲珑挥手甩开,冷了脸子。
“三公子衣裳脏了,不如先回去换身清爽的,再来听曲吧。”
宋三变了脸色,“小爷我爱换不换,爱去哪儿去哪儿,轮不到你多嘴!”
“玉阳牡丹画舫第一美人,柳玲珑,你还真当你是个仙儿啊,不过是个出来卖的,你高贵什么,这么跟我说话。”
“别人不说你还真忘了不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