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忙碌了一天的人们饥肠辘辘。
京郊影视城周围,但凡味道好一点的餐馆这个时间总是最忙的,再上档次一点的酒店,几乎都被影视城剧组给包圆了。
要在这时候找个合适谈话地点,还真有些难。
辛娆自己没什么吃饭的心思,看旁边这位估计更没有吃饭的意思,索性让孙琪找了家门可罗雀的咖啡厅,在最边角的落了座。
赵姝雅颇为嫌弃地看了一眼环境,屈尊降贵的从包里拿了条丝巾垫在沙发椅上,才坐了下去。
举手投足见姿态优雅,无论是妆容,还是精神面貌,丝毫看不出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
走过来的服务员嘴角抽搐着僵在原地,瞅着那位贵妇人,十分无语,估摸着她们也不需要自己的服务。
恰好。
大门被人从外推开,迎来了新的客人。
“您好,欢迎光临。”
“不必招呼,随便上两杯咖啡就行。”
全副武装的顾曜拉着戴了个口罩的顾渊脑袋往里面看,待他看到熟悉的身影,连忙朝服务生压低了嗓子,小声道:“美女,你等会儿动静小一点,我们坐坐就走。”
那模样,生怕被认出来了似的。
联想到刚才那一桌年纪差距明显,气氛诡异的女士。
再看看这做贼似的两位青年,服务生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个八点档狗血剧,当即笑颜眯眯地接过钱,识趣地走了。
顾曜拉着亲哥悄咪咪地隔了赵女士一桌的位置落了座。
得亏这家咖啡厅灯光打的好。
昏昏沉沉的光线,外加上特意隔开的挡板和绿植,离的远一点,连顾曜都看不清顾渊的脸长啥样,自然二人悄悄落座,也没引起旁边人士的注意。
顾家兄弟俩深知赵女士的性格。
从昨天早晨闹的十分不愉快开始,顾曜就将顾渊赶了回去,任凭赵女士怎么旁敲侧击,一口咬死了‘我当初小孩子心性,节目都是演着玩的’、‘哥哥和辛娆感情很好,我一直把人当未来嫂子看待’之类的话语。
实在哄地不耐烦了。
顾曜也是站亲哥这一头,时不时刺她几句。
而以往赵姝雅回国,哪次不是大的任劳任怨,忙前忙后,小的甜言蜜语,花式哄人?
这次她担心小的,特意回来一趟敲打敲打,结果还反被顾曜说了一遭?
自从结束第一段糟糕婚姻后的赵姝雅女士哪里受过这种气,顶多憋了一天,她就忍不下这口气,隔天就找上门去了。
顾曜见状不对,可不就连忙给亲哥通风报信,两人做贼似地跟了过来么。
“哥!她们怎么谁都没说话啊?”
“是不是我们这位置太偏了,听不到?”
黑衣黑帽的青年坐在沙发椅上恨不得化身长颈鹿,把耳朵凑那一桌旁边才好,比起蠢弟弟,顾渊要沉稳的多。
他侧头望了过去,恰好能够看到赵姝雅的半边侧脸,摇头道:“急什么,没那么快。”
要是速度有那么快。
赵女士今日也就不会如此盛装打扮了。
越是生气。
她反而越坐得住。
站在道德、利益、情感的最高点上的劝说才是她的作风。
“哥,你怎么就一点都不急啊?”顾曜跟看怪物似地看他,火急火燎道:“你也就不怕她真的把你俩拆了!”
“她做不到。”
“要真是这样,那你跟过来做什么?”
“……”
顾渊装作没听见似的,端着酸涩泛着点苦味的柠檬水喝了下去,指尖敲击着桌面,泄漏了一些别样的心绪。
顾曜白了他一眼,急忙竖起耳朵听着那边的动静。
·
从见面第一眼,赵姝雅就觉得自己这个女孩子气场不对,八字不合。
再看看来的地方……
嗤。
一个破烂的咖啡厅?!
好歹自己也是顾渊的母亲,第一次见面竟约的这种破烂地方,对方压根就没有把她看在眼里!
嫌弃地再三用纸巾擦了擦桌子,赵姝雅悠悠开口道:“听说你跟顾渊已经在一起有三四个月了?”
“对,录节目的时候认识的。”
“一见钟情?”
赵姝雅冷不丁地冒了四个字出来,恰好是网上给辛娆和顾渊二人取的cp名。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辛娆笑了笑,落落大方地应了句,“是的,初见时的确被阿渊的颜值给吸引了,用网友的话说,他长在了我的审美点上。”
来的时候,赵姝雅肚子里的火气已经累积了不少,如今看着对面的那张笑脸,赵姝雅心里愈发不舒服,话题一转道:“我看不止是颜值这么简单吧。”
“这是何意?”
辛娆顺势反问,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乍一见,连嘴角上翘的弧度,竟与顾渊有那么几分相似!
本来赵姝雅还想再等一等,等到对面女孩子憋不住气了再‘好言相劝’一番,可如今见着那个相似的笑容,以及近日处处受气的情形,她就忍不了了。
随身带着的小挎包往旁边一放。
赵姝雅抬手理了理秀发,露出手腕、脖颈、以及明显是一套色系的宝石首饰,冷声道:“有些事装傻就没什么意思了。”
“辛小姐,我是看过你与我儿子小曜录制的那档综艺,从头到尾,一个细节都未曾落下,在节目里,你这左右逢源的功力看着倒也不像是短时间内修炼成的。”
“能勾得小曜五迷三道不说,最后还把顾渊勾到手,想来在这方面,辛小姐也是有一套。”
“能惹得兄弟二人反目,也算是辛小姐的本事,就是要过我这一关,我是不同意的,毕这门不当户不对的,有些事情也得趁早说明了比较好……”
·
赵姝雅有条有理的说明来意。
针对这位辛小姐,她可是有一大堆意见要劝的。
先不说别的。
光是她当众拒绝顾曜那一条,在赵姝雅这心里就过不去。
抛开她后面二婚生的孩子不说,第一段婚姻里面,顾曜是她最喜欢的一个儿子,优秀帅气且多金,在节目里受到几个女孩子的青睐。
可眼前这个女孩子竟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对方当众拒绝了顾曜,转头对着顾渊告了白?这一点赵姝雅根本无法理解。
辛娆:“……?”
听着对方的关注点莫名其妙地变成了顾曜,辛娆很是干脆地打断道:“抱歉,我以为我们谈论的是我跟阿渊的事情,还是说,你其实更希望我当初接受顾曜的告白?”
赵姝雅眼神顿变,“当然不!”
辛娆皱眉道:“所以我心动的,喜欢的对象从头到尾都是顾渊,而我与他的事情,跟顾曜又有什么关系?”
条理清晰的一句反问,陡然叫赵姝雅愣住了。
须臾。
她想起昨日的种种,满怀怒火道:“所以你就是用这种无辜的面孔来哄骗他们的是吗?顾渊向着你,连小曜都帮着你说话,辛小姐,真是好大的魅力啊。”
辛娆莫名愣住。
谈恋爱以来,她与顾曜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怎么到这位的嘴里,变成了她在玩弄兄弟俩感情似的?
字里行间全然是小曜,小曜。
难怪唐灿不止一次在她面前提过‘偏心’,明明她在和顾渊谈恋爱,就算兴师问罪也合该讨论顾渊的事情,结果坐下来五分多钟,一大半时间在讨论的顾曜。
可见以往她对顾渊不待见了……
外人的感受尚是如此。
更不用说当事人了。
辛娆这么一想,只觉得对顾渊更心疼了。
赵姝雅却把她的反应全当作了拆穿谎言后的不安,当即冷声讥讽。
“怎么,无话可说了?”
“不管是小曜,还是顾渊,不过都是短暂的被漂亮的皮囊所迷惑了而已,辛小姐星途走的如此顺利,怕是少不了我那两个好儿子在后面铺桥搭路。”
“华耀集团摆在那,的确也是引得外人眼馋。”
“像你这样往上倒贴的女孩子,我以前也是见得的多了……”
许是被辛娆的反驳点燃了导火线,赵姝雅的话愈发难听,从职业、家世方面处处比对了个遍。
没有直白说明让二人分手的意思。
但字字句句却是提醒着二人身份有着什么样的天壤之别,以后顾渊的身边或许会出现不知道多少的‘狂蜂浪蝶’。
辛娆一脸淡然地将它们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赵姝雅见什么话术用尽了,奈何对方始终油盐不进,满脸悠然,丝毫不以为意,往日的做派在面前这个厚脸皮的面前,压根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最终。
她说的口干舌燥,且说累了,十分干脆道:“说吧,你要怎么样才肯离开?是要资源,还是要……”
后面那字眼尚未说出口。
一直沉默不言的辛娆打断道:“那你呢?需要多少钱才能离开阿渊的视线,永远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
赵姝雅:“……?”
辛娆这次没有给她许多的反应时间,定定地重复一遍:“我说,你需要多少钱才愿意离开顾渊的世界,永远不出现?”
气氛诡异地凝结成冰。
不远处。
隔了一个座位的角落里,响起了两个杯子倒在桌上的声音,略有几分清脆。
·
身后有点小动静,辛娆没放在心上,只头一次生出了将喜欢的人放在盒子里藏起来的冲动,隔断外界的一切联系该多好。
有些感情本就强求不来。
与其是钝刀子割肉,还不如快刀斩乱麻来的痛快。
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赵姝雅整个人惊呆了。
等她反应过来,嗓音都变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是顾渊的母亲,你敢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
“从我们见到的第一面直到现在,谈话时间不过十分钟,与顾曜有关的事情大约占了六分钟,而阿渊的名字从你嘴里出来的次数用一只手就能数地过来。”
“我跟他在一起快四个月的时间,他从未跟我提过你,也从未提过他的童年,知道这是为什么吗?”辛娆淡淡地反问。
赵姝雅倏地看向她,道:“我不想知道!”
辛娆可没听她的,语气凉凉。
“我以前不清楚是为什么,可现在我明白了,有一个偏心到极点的母亲,换做是我,大抵也是不愿意在伴侣面前聊这些话题的。”
“若你真的不喜欢阿渊,那便放心地将他交与我。”
“也许以前的那些旧事他或许会一辈子藏在心里,但我并不介意,因为以后我们会组建一个新的家庭,家里会再添上新的人口,那些他不愿说的,提的旧伤疤,总归会在以后平静的日子里慢慢被治愈。”
“只要……你离他远远的就好。”
辛娆用稀疏平常的语气,描绘出她与顾渊的未来,当然,这个未来里面并没有赵姝雅的存在。
殊不知。
赵姝雅早在听见顾渊从未提过她,却能‘拥有着’那般美好的未来时,积压在心底最深的厌恶瞬间涌了上来。
她看着一副死心塌地的辛娆,没由得笑了出来:“哈!你对他倒是挺死心塌地,也不怕说大话闪了舌头。”
肆意的笑连着从赵姝雅喉间发出。
待笑够了。
她冷笑道:“都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知道我为什么独独不喜欢顾渊吗?”
“为何。”
“有句老话叫三岁见大,七岁见老。”赵姝雅挽了挽耳边的碎发:“从他最开始会说话的时候,其实我就对他很讨厌了,谎话连篇,心思颇重,明明五官那么随我,性子却和顾仲霖一模一样,真是叫人厌恶的紧……”
彼时赵姝雅初为人母。
顾仲霖在这当头出轨,让赵姝雅情绪十分不稳定,导致她患上了产后忧郁症,对第一个孩子,自然是喜恶掺半。
可要说真正苛待,也算不上,顶多是孩子哭的时候冷眼旁观罢了,好似这样就能将自身的苦痛转移到有着一半顾仲霖血脉的顾渊身上。
直到顾渊三岁,那段时间顾仲霖接手公司,准备有进一步扩展,而被迫在家的时候,她却看出了顾渊的小心机。
明明才三岁的孩童,却像是天生能够感受到人的情绪似的,不管对着谁都是极尽讨好。
渴了,缠着顾仲霖喂。
饿了,要顾仲霖夹菜。
困了,也会缠着顾仲霖,需要他哄着睡。
明明赵姝雅才是每日在家带着顾渊,顾仲霖一回来,他转头就去缠父亲去了,愣是让顾仲霖安心在家待了很长一段时间。
那时候的赵姝雅对顾仲霖还是有感情的,这种情况下很快有了顾曜。
而在那个时候,才几岁的孩童便像是明白了什么,开始在大人面前说以后要对弟弟妹妹好,会一辈子照顾的话语来。
赵姝雅听的很是舒心,也展开了笑颜。
直到她发现顾渊的身上逐渐多了伤痕,且明明走路十分稳当的孩子时不时摔跤,磕绊,手上有着许多刮痕,初时赵姝雅以为是保姆照顾的不用心,迅速换了个人。
可后来顾渊身上的伤只多不少,她才觉得不对劲,悄悄观察起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每次对着他们只有笑脸的稚童来。
次数多了,竟让她撞见了顾渊拿着一把不是很锋利的餐刀,往腿上慢慢划着,嘴里嘟嘟囔囔要是没有弟弟就好了……
从那天起,赵姝雅就知道这个孩子从来不是表面上那么可爱,纯善,心里愈发提防的同时,也不止一次地在顾渊面前教着他爱护幼弟。
像顾曜这么单纯无害的孩子,哪里是顾渊的对手?
随着时间过去。
在赵姝雅看着顾仲霖出轨次数愈发不加掩饰,而深陷痛苦的时候,顾渊却逐渐长成了顾仲霖的模样。
面上笑盈盈的,心里面那些阴暗的,见不得人的东西,却叫人无端害怕。
“……就像他半年前的车祸只断了一双腿,呵,当时我听见这个消息,便知道这大概是他的计策罢了。”
“看,腿伤全是假的,一个车祸外加一双断腿,就将整个华耀握在手里,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赵姝雅毫不掩饰地将自己的厌恶暴露在明面上。
须臾。
她像是想起什么似地,恶劣笑笑:“这样心思厚重的男人,竟然还会得到人真心的喜欢,他配么?”
“小姑娘,听我一句劝,早些离开,比什么都好,等他将全部心思算计在你身上的时候,我怕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只有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婚姻、孩子,又算得了什么?”
赵姝雅神色迷离,忍不住长叹了一句,就像她当年满心以为遇到了真命天子,一脚踏入爱河一样。
后来再看。
不也是败在了对方的处心积虑下?
·
辛娆听过许多人对顾渊的评价,有好的,有坏的。
如今赵姝雅的评价对她而言,也只是归类在一个种类里面而已,瞧着对方那一副满心‘为她好’的模样,辛娆无端地觉得有些恶心。
赵姝雅永远地活在了自己的世界,所有的念头,做法,全都基于自己的苦痛,将它们顺理成章地转移到了孩童的身上。
殊不知。
她才是造成这一切的源头,根源。
没有人比辛娆更能够对幼年时期的顾渊更为感同身受了,尚且稚嫩的小孩,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渴求大人们的注视,一句关切的慰问,一个简单的拥抱而已。
这些。
赵姝雅从未给过顾渊,最后却将所有一切都丢到他的头上。
这对顾渊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怒气像是被被摇晃的汽水般成倍涌现,辛娆深呼一口气,强行将它们压了下去,再也无法忍耐道:“你说完了?”
“怎么,觉得他跟你平时认识的模样不一样,觉得害怕……”
多听对方一句话,辛娆都觉得烦得厉害。
她迫不及待打断道:“不,恰恰相反,我在告白后不久就大概知道阿渊的性子是个什么样了,我并不反感。”
“嗤……可笑。”
赵姝雅忍不住笑了,觉得她太过天真。
辛娆也自认她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想知道的事情也从对方这挖掘的差不多,如今的辛娆满心只想着与顾渊见上一面,便十分干脆地起身准备走人。
只是当她从赵姝雅身边路过时……
她问:“年初时的那场车祸,你回国看过他吗?”
“假的,有什么好看?”
赵姝雅淡淡回道。
辛娆声音冰冷:“可我却看过他手术过后的疤,也见过他被顾家人用开水烫伤,即便好了,也留下的大片痕迹。顾渊的身上,心上早就遍布伤疤,你却从未看过他一眼,赵女士,我之前所说的话是真的。”
“既然连那点亲情都这般吝啬,我真的希望你永远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
“爱情,亲情,只要是阿渊想要的,我都会给,至于你……又何必出现在这,给大家找不痛快呢?”
话落。
辛娆也未曾给过赵姝雅多余的一眼,大步流星地推开咖啡店的玻璃门,走了出去。
只留下那几句话不断地在赵姝雅耳边不断萦绕。
车祸是真的?
她不信。
就算是真的,也不过是顾渊的苦肉计罢了,一个毛丫头,还教训到她面前来了?!
“妈。”
一声轻轻地呼唤,叫赵姝雅瞬间回神。
待她还未理清辛娆所说的那些话时,一抬头却骤然看见了惨白着脸的顾曜,还有旁边的顾渊。
“你、你们怎么在这?”
优雅的贵妇人对上那双笑不达眼底的凤眸,想起刚才自己说的那些话,瞬间慌了。
顾曜看了看嘴角噙着笑的亲哥。
再看看满脸慌乱的亲妈。
联想到刚才所听的一切,再多劝解的话语也全都说不出来了,过了许久,他才勉力笑笑,说:“要不,妈妈你还是回去吧?等我拍完这部戏,我就退圈,到时候去国外看你。”
“小曜,你的意思是让我……回英国?”
赵姝雅抖着嗓子道。
顾曜没敢对上她的双眼,只像八岁时看着她离开身边的那般,站在哥哥的身后,突兀道:“嫂子说的都是真的。”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赵姝雅却是瞬间明白了。
目光撩过大儿子那双大长腿,她努努嘴想说什么,最后对上顾渊又什么都说不出话来,最终,她只能伸手拉住顾曜的手,咬牙道:“为什么退圈?”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啊……”
顾曜抬起头,露出了一个极其难过的笑脸,将赵姝雅之前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她。
顾渊本欲追出去,但往外迈了两步,最终还是停下来,道:“赵女士,就像你说的那样,人总要向前看的,顾小曜我会照顾好,未来我们都会组成新的家庭,而对你来说,英国那边的家庭也需要你的参与。”
“其实从那年你出国之后,你就不该再回来的。”
话落。
他往外走了出去,略带了几分急躁。
“叮铃——”
“阿渊,你现在人在哪里?我想你了,刚好有假期,我晚点时间回去。”
电话刚接通,便响起辛娆的声音,比往日柔软了几分,微微带了点鼻音,丝毫没有刚才放狠话时的冷意。
顾渊看着玻璃门外面的身影。
“不用,你往后看。”
“???”
蹲在马路边的辛娆满腹疑窦,听见这话还是没忍住向后转了身,另一只手将鸭舌帽的帽檐往后提了提。
待她细细一看。
眼熟的咖啡大门被人从里到外推开,走出来的那道身影不是顾渊又是谁?
几乎是瞬间。
辛娆想起了刚才谈话间隙时,从身后听来的清脆声响,不等她细想这人究竟什么时候来的,又听到了些什么之时。
顾渊已经三两步向前,一把将人死死地抱住怀中,低哑道:“阿娆,刚才你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未来我们会组建一个新的家庭,再添些新成员,我不是个好人,就算你以后想反悔了,我也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
辛娆没说话,只细嗅着对方身上好闻的青竹香,心中暗暗嘀咕:啧,怎么说的她像个好人,会给他反悔的机会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