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当然不能当着太监的面发作,等吴公公带着人走了,崔氏慢慢站起来,神色极尽委屈地看着李时渊:“你到底什么意思?”
其他人都看过来。
乔氏和闵氏脸上甚至带着幸灾乐祸。
李熏染看李时渊皱眉,知道李时渊肯定要说‘这么多人看着呢,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这样崔氏说不定就真的忍下来,回去再说了。
李熏染先开口,安慰崔氏:“娘,这么多人看着呢,多丢父亲的脸啊,家丑不可外扬啊,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吧,父亲说不定会给您一个解释呢?”
“他还要什么解释?他能解释什么?”崔氏压在心头的怒火被勾起来,眼神从委屈变成了愤怒。
她指着李时渊道:“我就听你解释,我很想知道,我跟你出生入死,我娘家给的嫁妆全部用来给你做军饷,我给你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我还不配你给我请个诰命吗?”
“我到底差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本来李时渊是十分压抑内敛的人,他轻易不发怒,开始也想劝一劝崔氏息事宁人,听崔氏说他花了她的嫁妆,李时渊的脸瞬间怒红成血色。
世上最没脸面的男人才花女人钱。
他声音阴沉道:“我的功劳是自己从战场上拼杀得来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谁家的女人不能生儿育女?你不能,还有别人。”
“你若是把这些当成功劳,那我劝你还是睁开眼睛看看世界,这是你身为女人应该做的。”
“大嫂也生了两个儿子,可没像你这样天天把功劳挂在嘴上。”
“你,你……”崔氏被噎得说不出话,道:“那我就不配一个诰命?凭什么你的死鬼女人就可以。”
说完,她好像意识到了自己说错话,眼神畏惧地看着李时渊:“我……”
李时渊却已经怒急,呵斥道:“你闭嘴,你一个续弦,怎敢如此挤兑原配夫人?”
李星璇十分委屈走到李时渊身边,道:“爹,她说娘是死鬼,不应该惩罚她吗?莫非娘自己想死的?娘也不想啊,她只是命不好,生我出了事。”
“其实是我不好,不然我去死,给娘偿命吧?”
李星璇说着就要撞柱子。
李时渊又惊又怒,急忙抓住李星璇的胳膊,回头看着崔氏时候,眼睛已经猩红。
挥手就给了崔氏一巴掌:“恶毒没有教养的女人。”
崔氏猝不及防,被打倒在地上。
她的脸瞬间肿了,很快瘀血发红,可她像是不知道疼,坐在地上茫然地看着李时渊。
李熏染能理解崔氏此时的想法,上辈子,李时渊很渣,但是因为崔氏一直没有触碰李时渊的底线,所以李时渊没打过她。
这是头一次。
过了好一会,崔氏才找回了自己的神经。
她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李时渊:“你打我?”
李熏染心想打都打了,莫非你不疼,还要问。
她脸上带着担心,去扶着崔氏,嘴上道:“娘您少说几句吧,爹是男人,您这么忤逆爹可不对,何况这么多人看着呢,有事回我们院子再说吧。”
李时渊眼神中带着冰碴,指着三房方向道:“给我滚回去。”
“滚啊!”他竟然一改之前的样子,气愤地拖着崔氏要崔氏滚。
“住手!”李嗣臣看不下去了,他一个男儿,怎么能忍受母亲承受这样的遭遇。
他拦住李时渊,眉心皱着,神色铁青,英俊的脸十分恼怒。
“爹,放开娘,你凭什么这么对娘?孩儿不知道您怎么好意思这么对娘?您顾左右而言他,咱们就说今天这件事,娘的为人品行,对您的好……不说她的功劳,凭着她嫁给您这样的四品武官,到底该不该有个诰命?”
“别人家没有跟着丈夫南征北战的妇女,男人也都封妻荫子了,娘这么一个小小要求有什么不可以?您凭什么打人?”
李熏染暗暗跺脚,五哥到底怎么回事?
李嗣臣之前都没动,是因为她老早就告诫过五哥,不要帮着崔氏和李时渊对着干,因为崔氏最后可能不领情。
最重要的,她怕五哥受到伤害。
五哥怎么就沉不住气呢?
李时渊看着李嗣臣,脸色比方才还难看,抬手就来道:“你个逆子,你在跟谁说话。”
“五哥!”李熏染感觉李时渊的手像是一座大山,李时渊根本不止他们几个,打自己的儿子一点都没有轻重,这么一巴掌下去,打坏了五哥耳朵怎么办?
说时迟那时快,李熏染冲过去扑到李嗣臣怀里一推,把李嗣臣推到旁边,但是她自己没跑了,李时渊的力道也收不回来,直接打在了她的后背上,她觉得胸口翻江倒海,嗓子腥甜,一个忍不住,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接着身子疼得不行,她就趴在了地上。
李嗣勋见李熏染给李嗣臣挡灾,不知道是嫉妒还是什么,他非常生气,抿住了嘴。
李星璇等人则是幸灾乐祸。
不过没有笑出来。
而李时渊呢,只是皱了皱眉,没有一点悔过之意,甚至责骂李熏染:“你也是反了天的。”
只有李嗣臣看着那血,像是山林中受了惊吓的小动物,慌张地落下来,他小跑着蹲到李熏染旁边:“小五,小五!”
李熏染紧紧抿着嘴,不让自己开口,因为胸腔好疼,一开口如刀割一般,她肯定受内伤了,真的好疼。
看着妹妹瞬间惨白的脸,李嗣臣倔强的眼睛满是心疼,他的胸口像是被人闷闷地打了两拳,痛苦的无以言表。
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父亲。
这哪里是父亲,这是凶手。
原本这么痛苦的人不应该是妹妹,应该是他啊。
是妹妹帮他挡了一巴掌。
是他的父亲要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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