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祸不及家人的前提

猪龙村与市区交界的路口。

方明脱掉了沾满污血的外套，尽量保持平静的站在那。

只是其身后被带着颤抖的小歪脖子树，最能体会到他这一刻的挣扎。

很快，半醉微醺的李健全如约而至，越野车副驾驶上显眼的滚圆肚皮，是其人的经典特征。

开车的是他染了绿毛的独苗大儿子，干瘦身材、眼周的黑圈很浓重，名叫李长安。

“方明，你老板呢？”

父子俩害怕勾结猪龙村人的事情暴露，对待方明的底气不足，所以还算客气。

“他找我们什么事，找小姐那事都能说出口来！”

明显父子俩一起找小姐那事，触及到了李健全的软肋，还是个怵老婆、知道点人伦羞耻的。

“跟我走吧，你毕竟是老大的叔叔，说点好话……”

方明苦口婆心的话还没起个头，听到“叔叔”二字的李健全酒气上脑、情绪剧烈起伏，忍不住爆粗口的样子，其实是为了掩饰心虚。

“他还知道我是他叔叔吗？！他老子不在，我就是他老子!”

“李长生那小子赚那么多钱，也不知道分他老子一点，有这么吃独食的吗？！”

“老子辛辛苦苦好几年，在他公司任劳任怨，到头来一点股份都没给我留！”

“你说，你说……”

闻此言，在前头带路的方明放下了助人情结。

好言难劝该死鬼，李健全这个蛀虫在公司是什么德行，方明比谁都清楚！

“你什么态度！”

“姓方的，你只是个打工的！你老板再牛X，姓的可是和我们一样的李！”

见方明加快脚步，绿毛李长安忍不住开车赶了上去，追在其身后一米左右疾言厉色。

“下车跟我走！不然就滚蛋！”

兔子急了还咬人，将近两米高的方明一声怒喝，一个酒囊饭袋和一个绿毛小混混还真不敢吱声。

“你……！”

怒喝之后，方明头也不回的就往前走，理也不理还在逼逼叨叨的李健全两父子。

因为是养猪卖肉大户，猪龙村修的村路很平坦，汽车可以正常行驶不颠簸。

方明让李健全两父子下车，就已经起了杀心，怕他们见势不妙开车跑了。

“等等，等等我们！”

果然，两个贱骨头本来还想拿捏一下方明。

但见这个老实人真的生气了之后，就乖乖下了车，喘着大气跟在他身后。

李健全和李长安一肥一小两父子，其实对李长生是又愧又惧底气严重不足。

之前也就是有方明这个中间缓冲站，看在李家人的身份对他们有所忍耐，他们才能仗着所谓的血脉亲疏在公司里吃拿卡要一些鸡零狗碎，做到温饱有余、奢侈不足。

现在方明真恼了火，他俩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赶忙追上去讨好。

“小方，刚刚长安说得都是不过脑子的话，你别生气。”

“叔叔给你赔个不是，谁不知道你和长生最亲近？一会可得帮我们说说好话！”

“不就是一点猪肉吗，长生生意做的那么大，根本不缺这点油水吧？”

“长生也就是从小孤僻惯了，和我们不亲，等他年纪再大一点就知道血浓于水的宝贵了。”

“你说是不是，小方？”

听到这，被“血浓于水”打动的方明即使下定了决心，还是愣了一愣。

他从小就是孤儿，一直渴望亲情的关怀，一直想要感受书上说得“血浓于水”的亲情。

他被李长生的父亲李健胜收养，自小一直陪在李长生身边长大，知道其人的脾性。

以己度人，他总是想以血浓于水的借口，自作主张的调和李长生和李健全父子的矛盾。

清官难断家务事，末世游戏之前李长生虽然有所怀疑，但年龄尚小的他还是对李健全这个血亲叔叔抱有幻想。

不然以李长生的性格，即使方明作为中间人再苦口婆心，再执着于血浓于水。

作为不大不小蛀虫的李健全父子，也不可能在公司吸血吸到所谓的“小奢阶级”。

只是末世游戏序列0版本开始后，李健全这个蠢物因为长年隐藏的恐慌和愧疚，以及为了证明自己的“寄生”能力，主动带人跑到李长生面前大放厥词、自曝案情，才让有着一丝不确定的李长生下定决心、大开杀戒！

没错，李长生的父亲李健胜和母亲田爱霞，都是李健全那个畜生害死的！

只是，未来几天后发生的自曝事件，方明当然还不知道内情。

……

猪龙村小仓库。

李长生已经将剩余近两万吨的合格猪肉，全部收入进了储物空间之中。

而被污染成丧尸的老村长，则被他放出去祸害猪龙村人了。

猪龙村有近八百不超一千的常住人口，李长生之前对上的，不过是仓库附近很小的一部分。

等他们缓过劲，真拿出乡村野夫不要命的架势，摆出同仇敌忾的架势。

李长生即使合体后有着半个超人的身体素质，也不够几百屠夫、几百大刀围着砍的。

所以解铃还须系铃人，老村长一出嘴，就这一会已经有数十人被污染了。

只是尸毒总量不断减少，每个人受到尸毒污染的剂量变少，彻底尸变还需要不少时间，毕竟末世游戏还没开始，可以帮助尸毒恢复的污染因子还不复存在。

不过只要老村长这个有组织能力的领头羊出了事，还化身怪物主动去制造混乱，那即使真来几个被蒙了眼，只为报仇雪恨的零散屠户，对上李长生这个杀人无波无澜的站立怪物，也只有送菜的份。

“老大！人带来了！”

仓库的侧门，避开械斗现场，方明带着李健全父子先后而入。

“2019年8月21日，晚上9点25分。”

“十万块。”

“肺癌晚期张大国。”

“泥头铲车,福安国道。”

“李健全，我爸妈是你雇人杀的！”

最后一句话格外刺耳，刚进入到仓库里面的李健全亡魂大冒，不重不浓的酒意瞬间清醒！

见到是熟悉的猪龙村小仓库，他刚还准备狡辩，结果李长生根本不是冲着这种“小事”找他的，深埋心底的大秘密被最无情的揭露，他哪还敢再多说一句废话？

“啊！”

“儿子快跑！”

迈开短腿，肥腻肚子上的肉一颠一颠的，李健全逃跑时还不忘叫上自己的宝贝儿子。

在他的想象中，他比较瘦小的儿子，应该比自己跑的更快才是！

“大侄子！”

“大你老婆的！”

唰！

李健全这个酒囊饭袋的速度太慢，被李长生甩出的一把杀猪刀，直接给削掉了半只右臂！

经验丰富，李长生甩出的杀猪刀精准无误，正好卡在没有骨骼保护的脆弱关节！

“你干嘛！”

反应过来的绿毛李长安已经慢了逃跑的时机，瞪眼拿出混混架势的他，双腿颤颤巍巍，差点站不稳“死”在原地。

“啊！”

听全刚刚对话的方明，比李长安的反应要快。

眼睛一闭，两米壮汉动作别扭的头槌，就砸到了他的鼻梁之上。

砰！嘭！

速度极快，利剑一般的李长生，顺势用大手捏住李长安的脑袋，进一步加大力道的让其人和仓库石板地面，来一个亲密无间的狠狠接触！

“啊——！”

“我……！”

骨骼碎裂的声响，被淹没在撕心裂肺的嚎叫之下，李长安在李长生面前连说出完整脏话的权利都没有，就生死不知的昏迷了过去。

惨叫声停止，空气也静默下来，半荒废的猪龙村小仓库扬起细细的风尘，将李长生浴血的手掌和狰狞的双瞳短暂的与世俗隔绝开来。

“老东西，再不回头，我捏死你儿子！”

嘎嘣！嘎嘣！

风尘散去，清醒者对昏迷者施予酷刑，随即痛快的两只手指断裂，好似尘埃落定。

李长安是李健全真正的宝贝疙瘩，本来咬牙要逃跑的李健全，被自己定在了原地。

“李长生！”

他使出全身力气的一声怒吼，好似消掉了存在过的罪恶，只剩下爱与被爱的权利，舐犊情深的本能。

不管他以前如何、现在怎样，这是他生来就有的权利，摆脱不掉的拖累。

人真是复杂的生物，丑陋的嘴脸和伟大的情感从不单独存在。

“冤有头！债有主！”

“李健胜和田爱霞都是我杀的，我来偿命！”

“你是前途远大的老板，别耽误了自己的前程！”

“杀了我，让方小子顶罪吧！”

嘭！

又是极残忍极血腥的场面，李长安被挤压后的第三根手指，恰好弹射到李健全滴泪的肥腻脸庞之上，热血混杂。

“我是该说你聪明，还是蠢笨呢？

挑拨离间，李健全，老畜生！你好厉害的计谋！”

“啪啪啪”李长生带血的双手肆意拍打，血腥四溅，李健全忘掉自己血越流越少的右臂，被激怒的青筋直跳，又窝囊至极的站在原地，唇白面虚。

“你跑吧李健全，我就算找人顶罪，也会把你们两父子全杀了！”

闻言，李健全还是没有选择逃跑，只是面色愈发苍白的站着，任由右臂流血的伤口在给自己的死亡倒数。

“你滥杀无辜，你老子那个性子在地下，知道了能高兴吗？”

大爱无声，大怒极言。

终于，李健全捡起削断自己右臂的砍刀，死死的盯着李长生的眼睛。

“你杀死我爸和我妈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他们开的小公司吗？”

“现在公司在我手上开大了，你也吸到血了！你喝酒吃肉，会让你这个最疼爱的小畜生吃稀粥拌咸菜？”

“知道古代的连坐罪吗？祸不及家人的前提，是NM的惠不及家人！”

“我已经打过电话了！最多二十分钟，你老婆和你包养的小三，也都会被骗过来！”

“你们一个也跑不掉！”

徘徊于杀与被杀之间的末世生存者们，常能在临死前坦然自己的罪恶和弱小，无意义的控诉和辩白，只会在自己最后的人生中留下代表软弱的污色，那真的毫无意义！

可即使经历了20多年的时间冲刷，面对亲生父母的死亡，李长生的言语之中，还是有负面情绪的波动产生，这负面的情绪抵抗了他心里的少许麻木、少许不仁，但却让他更加的痛苦、更加无助。

唰！

说着，李长生又甩出一把杀猪快刀，依旧准确无误的，削掉了李健全拿刀的左手。

意料中的惨叫声没有响起。

李健全油腻的脸上，滴下几滴晶莹的热泪。

双腿跪在地上，不断流血的痛苦双臂和李长生欲择人而噬的眸子，让他放弃了挣扎，放弃在他明确知道自己放弃后绝对会死亡的前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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