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因为遇见了你

许宏涛在市场上看了两天，之后坐客车回到厂里。许宏涛对杨梅讲市场上出现的各样外地酒，杨梅有些吃惊，她说：“真没想到，市场变化这样快。这样发展下去，咱们的酒厂会不会被挤跨？我们会不会领不到工资？”

许宏涛说：“完全有可能。如果不想办法开拓更大的市场，迟早有一天会被挤跨的。上小学的时候，老师说学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当时想不明白，后来想明白了，咱想保特原来状态，满足现状，但别人在学习，一比较，别人进步了，显得咱退步了。商场也是同样的道理，别人都增长了，咱保持着原状，一比较，也就是退步了。”

“就是，别人都在进步，要想比别人进步大，是特别难的。”

马上到周末了，许宏涛带杨梅回了他的家里，见到了他的父母。以前说过杨梅要来，父母早在许宏涛走后彻底打扫和整理了卫生，让家里变得整洁了许多。

见到儿子带回来一个漂亮端庄又特别聪明的女子，这个女子马上成为他家的媳妇，许宏涛的爹和妈都特别高兴，尤其是许宏涛的妈妈，拉着杨梅的手，问长问短问寒问暖的。许宏涛本来想对父亲说一下自己工作上的事，但想了想，还是算了吧，能不说的就不说了。再说，说了也没有什么用。

许宏涛的母亲和杨梅亲热地说了好一阵的话，之后让儿子陪杨梅坐在旁边的房子里歇着，她回厨房做下午饭。许宏涛和杨梅在房中待了一会儿，说些家里的事，杨梅看到许宏涛家里很整洁，便说：“怪不得你生活习惯好，是因为一家人都很爱干净。”

许宏涛说：“你说的这个不错，我家里总体来说，要比同村大多数人家干净些，这主要的原因是我母亲生活习惯好，她总是把家里的卫生打扫得很干净。”

两个人在房子里待了一会儿，许宏涛说：“出去不？咱们出去走走？到我家的老庄基去看看。”

杨梅说：“好啊，我正有出去走走的意思，看看你生活过的村庄和院落。”

许宏涛给母亲打了招呼，两个人去外面走走，不一会儿，就来到不远处的一处旧庄基前。许宏涛说：“这就是我家原来的旧庄基，我爷爷修的吧，你看，全是窑洞，靠人力挖出来的。这庄基到现在有五六十年了，刚解放那会修的。”

“现在住的那院房子是什么时候修的？”杨梅有些好奇，问许宏涛。

“那是五六年前修的吧，记得搬到新房里那年，我二十岁。”

面对这残垣断壁，许宏涛内心有很多感慨，他想对杨梅说，但又似乎觉得不妥，到后来，他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如果说面对徐厂长时，他说出的那些关于白酒销售的理念是他的《隆中对》1.0版，那么，内心的这些想法，也许是他动力的源泉之一。

“我的家庭这些年经历的事儿，也许可以写一本小说的，只是我不会写，也没有时间写。说真的，想起那些事，我内心感慨还是比较多的。”

两个人向老庄基走去，一边走，许宏涛一边说那些陈年往事。

“你看到了吗？别人家再旧的庄基，只要有院墙，就会有一个土门楼。但我们家没有门楼，是个简易的栅栏大门。其实，我家原来是有大门的，只是被邻居家强行拆掉了。事情还得从几十年前说起。那时候，这里仅有我们一家，窑洞已经挖好了，又来了一家，在我家旁边挖窑，之后在两家相邻的这里建房，把房子的后背托在两家的中线墙上，我爷爷那会觉得是邻家，就没有阻拦。到后来，我家把大门修在他家的房子旁边。几十年相安无事，但包产到户之前的那一年吧，那天父亲不在，家里只有爷爷，邻家那人叫了他们家族几个人，只用一阵子工夫，就把我家门楼拆掉了。爷爷出去阻拦，被他们打伤了。他们想拆掉我家门楼，在那里盖一间房子。后来，在村上和派出所的阻止下，他们没有得逞，但我家的大门楼没有了，那里成了豁口。两三年之后，父亲才在那里做了个简易栅栏门。”

许宏涛叹口气继续说：“记得那年，两家还发生过几次冲突。虽然村上出面阻止他家拆掉我家大门楼建房，但邻家并不甘心，想通过强行修建造成既成事实。我家往往一边阻拦，一边去找村上干部。那时没有电话，常常不能马上找到。于是，还打过几架。我爷爷曾被打破额头。我也记得，那些年，我家的红公鸡和邻家的白公鸡经常干架，两只鸡脖子里的毛经常竦立着怒目相向，头凑在一块，之后互相叨啄，啄得头破血流。好几次见到我家那只红公鸡的鸡冠被啄破，流血很多，并且昏死过去。我问妈妈，为什么两家公鸡会互相打架，妈妈说，是两家主人不和气，需要打架解决，土地爷不忍，让公鸡替人去打。这些年来，想起两家争斗那些事，我一方面感到恐惧，另一方面感谢我家那只红公鸡，挺身而出，替代了主人的***。”

“真有这样的事？”杨梅显得很惊讶。

“我也不知道，反正那些年，我家那只红公鸡跟邻居家的白公鸡经常干架，确是事实。后来，两家关系缓和之后，公鸡也不干架了。”

许宏涛不由自主地陷入到对往事的回忆中。那些年里，邻居家族大，弟兄们也多，更加之那人身强力壮，说话做事特别霸道，也没有人愿意和他发生冲突。在那次对方毫无征兆强行拆掉他家门楼，要建房子被村上阻拦，冲突几次之后，两家逐渐冷静下来。其实是对方看到无法得逞，便冷静了下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许宏涛的父亲也因为这件事，开始有了离开这里的打算。于是着手准备，在七八年前修了现在住的这处土木结构的院子。

许宏涛说：“我父亲曾经说过，树挪一步死，人挪一步活，咱们斗不过人家，还是让让为好。父亲说过的话，到现在我还记着。也是从那时候起，我就从心底里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习，以后离开农村，脱离那种为了一点鸡毛蒜皮就争得不可开交的环境。说真的，我从小时候起，就对农村人的有些习惯很看不上眼，但是我完全能想得通是怎么回事。他们狭隘、自私，有时候又狂妄、自大。对有些人来说，在一个小圈子里，自己身强力壮，拳头上有劲，就感觉天下老子第一。我曾经见到这样一个场面，一个农民身强力壮，是生产队的干部，他和一个较为懦弱的农民说话，那人说出的话不合他的意思，他很反感，一脚把那人踢下路边的另一块地里，那人摔倒了，爬起来悄悄地走了，而那个干部还在骂骂咧咧。那会儿，我们几个孩子正在不远处的地里挖野菜。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春天，人们都穿着夹衣，那人掉下一人高的土坎之后，脸都擦破了，身上满是土，衣服本来就很破旧，又蹭了一身的土，狼狈极了。”

杨梅说：“那个人怎么能这样呢？一言不合就打人？太没有素质了。再说，你的那个邻居也真是无法无天，居然仗着人多势众拆人家的大门，跟土匪一样。”

许宏涛说：“过去的农村，有些地方、有些时候，不是能讲道理的，更多的是靠一种粗暴和野蛮。当然，这是个别现象。大部分人、大部分时间，也是特别讲究友情和秩序、以及善恶的标准和是非曲直的。但是从我内心来说，早就有了逃离这里的愿望或打算。我不想在农村待下去，不想和这些野蛮的行为有任何瓜葛。除此之外，我也特别想过上一种好日子，一种舒适幸福的日子。在我的想象中，这种日子不在农村，在城市里。这种日子得有较多的金钱来支撑，没有钱的日子不会是好日子。因而，我才有一种强烈的愿望，想挣到钱。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愿望，要活得有模有样，让我的那些在农村横行霸道的乡亲们看到那个不太说话的小伙子过得比别人好。”

许宏涛说这些话时，面色凝重。那些深印在记忆中的往事也许今生都不会忘记，虽然他现在并不记恨他们。

“你记恨那些人吗？”杨梅问。

“说真的，发生那些事时，我特别恨他们，也感到恐惧，但后来事态平息了，我也渐惭长大了，我不再恨那些人。我知道他们是因为坐井观天，觉得自己是那个地方上的老大，没人能把他们怎么样，其实他们是可悲的。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去想？并不是我思想境界有多高，而是有一件事教育了我。”

看到杨梅望着自己，许宏涛慢慢地说了下去。

“初中毕业那年的腊月里，放了寒假，我和几个同学去县城的新华书店。其中一个同学的父亲在县委工作，他让我们跟他到县委楼上去一趟，他取东西。因为好奇，我们便去了。在楼道里，他伸手在一排我们没有见过的东西上一捂，说暖气好热。那天别的事我全忘了，但趁同学不注意，我偷偷地摸了一下那个东西，确实很热。到后来，我一直想不明白那是什么东西，热而不烫。直到上了大学，我才知道那个东西叫暖气片。通过这件事，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很多，尤其是那些不识几个字的农民，知道的东西更少，他们一辈子就生活在那片土地上，没去过外面，不知道世界有多大。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真正是井底之蛙。这件事更使我明白，要好好努力，才能不枉此生。”

杨梅说：“确是这样，好日子都是通过努力得来的，尤其是咱们销售科的，如果好好跑市场，多一份付出，总会多一份收获。我相信你一定会有大的收获。”

两个人沿着许宏涛家的老庄基走了一遍，边走边聊。后来，许宏涛的父亲在远处喊他们回家吃饭，于是，两个人就回家了。

许宏涛的母亲为未来的儿媳准备的是精工细作的手工面，还准备了两个菜，一个是炒鸡蛋，一个是辣子蒜瓣。虽然简单，但是很可口。手工面筋道美味，土鸡蛋醇香可口，淋了醋的辣子蒜瓣爽口，杨梅居然吃了三碗面，并说她从没有吃过这么多。

晚上，许宏涛的母亲早已把儿子独住的那间房子打扫干净，也换上了新床单，并且拿出了一床新被子，让杨梅住这里。安顿许宏涛住在装粮食的那间房里的小炕上。几个人看了一会儿电视，母亲就让许宏涛早早带杨梅过去，因为房子里没有火炉或别的取暖工具，杨梅在地上太冷。

把两个年轻人送到了那间房里，母亲说：“你们说会话，宏涛你早点过去，让梅梅早睡觉。”

母亲走后，两个人便上了烧得特别温热的土炕。许宏涛觉得，这是他离杨梅最亲近的一次，虽然那次在漠柳营两人已有过肌肤之亲，他已经深切地感受到了她身体的美妙，但那次他和康师傅同住，他觉得回去迟了康师傅会起疑心，虽然别人都知道他们在谈恋爱，他们也是奔着结婚去的，但他觉得让别人知道他俩没有结婚就住在一起，并不是什么好事，因而有些提心吊胆，便早早地过去了，留下了杨梅一个人。今天，在这温暖的土炕上，和杨梅把腿伸在同一条被子热，深爱的人面如桃花，含情脉脉，这一切，让许宏涛觉得人生的幸福莫过于此。

“因为遇见了你，我想成就一番事业的信心更大了。”两个人一旦处在比较暧昧的环境中，许宏涛便感到有点无所适从，或者说他一时不知道从哪说起。

杨梅望着他，浅浅地一笑，轻声说：“我知道你是个有事业心、有志向的人，这也是我看重你的地方。”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