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治愈

黎松是在疯狂的咆哮，虽很难判断出这咆哮的具体含义，但却能明显感觉出他此刻的焦急。或者，更准确的说，这是开天斧灵的焦急。

对于这片金色的沸腾之海，开天斧灵虽不十分了解，但却有些血淋淋的经验。更确切的来说，他是预估过黎松的这具肉身能在这片沸腾海水中所能承受的极限，所以这一刻的他才紧张了起来。

原本，第一次被刘攀踢下海，开天斧灵是没深入思考太多，因为他确信自己对刘攀而言是有价值的。然而，第二次被刘攀踢下海的时候，他是真懵了，而他也在那短暂的瞬间里理解了刘攀之前话语里的意思。

实验？什么实验？开天斧灵懵逼，通过黎松的眼睛他看到了刘攀脸上那一脸平淡的模样，也瞬间明白了这不是玩笑。然而，不管为何，这却都是在用他的生命做实验。

这真不是在开玩笑？开天斧灵抓狂，他很清楚自己与刘攀的差距，也知道自己根本无力反抗，所以他求饶了，真正意义上的求饶了，甚至他都已经做好了将自身所知的秘密全都说出来的准备。然而，只在他控制着黎松张嘴后的片刻，他所有的情绪便尽数化为了惊恐与慌乱。

“吼……”

一串意义不明的吼叫从黎松的嘴里发出，而后开天斧灵才惊觉黎松的咽喉不知在何时已经被金色的海水消融了许多，他现在已经无法正常发声，也无法通过言语表达出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惊惶加剧，在这片特殊的海域之中，精神层面上的力量无法对外使用，故此除开正常的语言说话以及文字的书写描绘，余下便没有什么可行之法能够达成信息上的交流。因而，失去语言能力在这儿或许并不最糟，但却可能致命！

不过，就在开天斧灵慌乱的时候，刘攀的声音是又一次落入了他的耳中。不同于之前解读信息的延缓，这一刻的开天斧灵几乎瞬间就读透了刘攀话语所表达的意思，而后他就怔住了，不过这也只在极短的一瞬间，他也并没有停止控制黎松奋力挣扎。

感知在黎松体内流转，尤其有更多的注意力落在被海水侵蚀的地方。这一刻的开天斧灵是强行压下自己内心深处的躁动与不安，他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确认一下是否真如刘攀所说这海与他认知里的海出现了不同。

然而很快，开天斧灵待不住了，因为他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同。黎松的咆哮更甚，挣扎的也更剧烈起来。

刘攀眉头微动，他的感知是牢牢的锁定着黎松以及其周身方圆数丈的海域，而后他是不得不叹，命运这种东西，虽不能确定其是否真的存在，但有时候却不得不信命。黎松没这个命，或者说是开天斧灵没这个命。

不多时，开天斧灵是又一次凭借黎松强悍的肉身挣扎着跃出水面。因为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在出水的瞬间他便想要借力远遁。然而……

“嘭！”

一声闷响，黎松原本弹出的身躯只在瞬间便成了一只大虾，在他的身前，一道金色的人影正抬脚踹在了他的腰间。

片刻，金芒暗淡，不出意外的是刘攀的身影从中显露了出来。

“不得不说，如果你没有撒谎，那我现在绝对相信你的第一任主人是个有大气运加身之人。”刘攀开口，话语间嘲弄的意味十足，收脚的同时，他的目光落在了身下黎松刚跃出的那片海面上。

黎松的身体微晃，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形没再落入海中。而后他又一次张嘴，不过却是一连串让人难以理解的噪语。

刘攀是听不懂黎松破嗓子发出的噪语，不过从其配合的姿态与动作来判断，是不难得出他此刻是在求饶。

有些无奈，更多的是无语。扫了眼黎松丹田所在的位置，刘攀道：“如你所想，你对我而言还有些用处，所以你暂时还不能离开。不过，既然你不想参与这次实验，那我也不勉强，只希望你之后不要后悔。”

话语落下，刘攀是没等开天斧灵再有表态，身形一低便向着黎松之前跃出海面的位置落下。

金色的汪洋依旧在沸腾，刘攀的身形很快便悬停在了距离海面不足一尺的位置上，而这也正是黎松之前跃出海面的位置。眼含莫名的观察了海水片刻，刘攀终是伸出了一根手指探入了水中。

一瞬间，有奇异的波动浮现，而后肉眼可见的，沿着刘攀的手指向上，一层半透明的光膜很快将刘攀的周身尽数覆盖笼罩。

这一刻，刘攀松了口气，而黎松体内的开天斧灵则犹遭雷劈般呆滞了下来。

在这片特殊的海域之中，精神感知层面上的力量无法动用，但肉眼的观瞧却依旧可行。是在开天斧灵的注视中，刘攀探入水中的手指并没有被腐蚀丝毫，反之光洁了许多。而更让开天斧灵感觉难以置信的是，这“光洁”并不是错觉，因为海面之上被虚幻光影笼罩的刘攀的身体也在随后的片刻时间里逐渐“光洁”了一些！

光蚀的伤害在被治愈？！且就在这片光蚀遍布的海域之中？！这一刻，开天斧灵的认知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感知在黎松体内扫描，开天斧灵是真的无法理解。同样是与海水接触，为何黎松的身体会与刘攀的身体出现完全不同的情况？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刘攀收手，而后其浑身笼罩的虚幻光影也在瞬间暗淡归于虚无。

低头打量了一下自身，刘攀眼中是有些微喜色。原本因为“光蚀”而干枯的皮肤已经恢复如常，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至于内在，或许是还需要几次像这样的“吸收”。

御剑而上，很快刘攀再次出现在了黎松身前，不出意外地，僵尸化的黎松身上读不出任何的情绪，不过刘攀很确信，这一刻开天斧灵的内心情绪绝对复杂至极。

没有解释，也没有必要去解释。刘攀的话语是很平淡，道：“走吧，这片区域内短时间应该不会再有更多的收获了。”

“嗬……”

黎松张嘴想说些什么，然而却没有传达出什么可以让人理解的话语，刘攀并没有等待，身形一动便继续向着这片金色海域更深处疾行而去。

片刻的挣扎，开天斧灵最终还是控制黎松追向了刘攀的背影。

沸腾的金色海域，因浓雾的封锁，肉眼无法从远处观瞧到这片海域的边界，但若是以上帝视角观察便会发现，除开天之壁障所在的位置，这片金色海域余下所有边界都在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不断的变化。

金色在变淡，浓雾给人的感觉也在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生出变化。刘攀的目光遥望浓雾深处，事实上他此刻恨不得能瞬身抵达天之壁障所在的位置以更确认一下自己的某些猜想，然而浓雾的“光蚀”却使得他不得不将自身最大的速度压制在了一个自身能够承受的极限边缘。

事实上，根据预估，他没可能在某个特定的时间范围内抵达天之壁障所在的位置，只不过他心中隐隐的躁动还一直驱使着他不断的向前。

近一个时辰的时间转瞬即逝，海水是褪去了所有的金芒但却依旧没有停止沸腾，而浓雾则是恢复原本纯白的模样但却又更添了些许别样的出尘。

刘攀的速度在此是有了些许的放缓，这近一个月时辰的时间里他停顿了两次，每次停留也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他的肉身状态也是随着每次的停留变得更好了一些，虽然从外在看来并不明显，但这却让他平添了一些在这儿长时间活动的底气。

开天斧灵是有些麻木的震惊。刘攀靠近了海面三次，除开第一次的震惊与难以置信外，余下两次的停顿对他而言也是有着不小的冲击。

“为什么他好像看透了这片海？他真的是第一次来这里吗？为什么他知道……”

无数的困惑与疑惑在开天斧灵的脑子里盘旋，身为器灵之身，这一刻的开天斧灵竟感觉到自己的脑子在隐隐发热。不过显然，这是错觉，因为身为器灵之身的他虽有灵有识可以思考，但却并没有如常人一般真实客观存在的大脑。

终于，不多时，刘攀前行的身影再一次停住，而后是没任何言语便径直落下身形靠近了海面。

开天斧灵的内心是有挣扎，这次的他并没有再在原地等待，是在刘攀落下的片刻后他也降低身形靠近海面。

没有打扰刘攀，这一刻开天斧灵只是死死的盯着刘攀的一举一动，而后他又认真的观察了刘攀身下的那一小片海，但最终一无所获。

不得不说，在无法对外动用精神层面感知的情况下，修士的洞察力真的是会大打折扣。此前的刘攀对此并不确信，但如今的他肯定十足。

光蚀的伤害在被治愈，刘攀此刻则将目光投向了身前不远处的黎松。

面无表情，真正意义上的面无表情。事实上刘攀此刻的内心思想并没有停止，只是他觉得对黎松这样一具僵化的魔灵鬼尸露出表情实在浪费表情，所以在自然放松的状态下他也就露出了一张“僵尸”脸。

“大哥，能让我再试试吗？”片刻的迟疑，最终是黎松抬起爪子在虚空写下了一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