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元躬着身子进了偏殿的时候,陆窈刚刚用完晚膳,正就着文竹端来的水盆净手。
“贫道见过王妃,王妃今日好事将近……”
庆元惯常溜须拍马,随即目光顿在陆窈的脖颈上,点点红梅落雪地,想到方才摄政王离开时候,那像冰刀子一样的目光,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一阵发痒。
“庆元道长不去主持先皇和先太子的送灵,来我这做什么?”
陆窈眯起眼睛。
庆元赶忙低下头,心中默念三遍,非礼勿视。
“回禀王妃,是之前在之前在观中刺杀王妃的那伙贼人,前日被人救走了,特来禀报王妃,万望王妃多加珍重。”
陆窈恍然。
若是庆元不提,她都把那伙人给忘了。
说来也奇怪,大婚前,刺杀她的人一波接着一波,大婚后,一个都没有了。
庆元还躬身杵在面前,陆窈正好有事情要问他,便把这茬想不通的事情暂且先搁置。
“道长,我对你如何?”
陆窈抬眼,紧盯着庆元。
“扑通。”
在外不可一世,高傲又自负的玄阳观观主庆元道长膝盖一弯,用实际行动回答了陆窈的疑问。
“王妃对小道有再造之恩,但凡王妃有令,小道必当赴汤蹈火,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为王妃……”
“行了。”
这人滑得像一条泥鳅,陆窈懒得多听他油嘴滑舌,直接打断他表忠心。
“你便老实同我说,你师兄庆松在的时候,你可曾在观中见过花满楼的楼主?”
庆元茫然地眨眼,随后摇头。
瞧他这模样就是真的没见过了。
“起来吧。”
陆窈叹了口气,是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这位神秘的楼主一向不露面,庆松连那黑袍人都没见过真面目,定然也不会见过花满楼的楼主了。
“你那观中香火旺盛,香客众多,若有这位楼主的消息,你第一时间通知我。”
庆元连声应下,正要退下,目光瞥过圆桌上,那枚镶金平安扣。
黄金暗淡,羊脂白玉染了墨黑,碎成了渣。
庆元哆嗦了下,想到突然暴毙的先皇和先太子,不敢多问,缩着脖子离开。
夜渐渐深了,红烛跃动着,偶尔发出“哔啵”声。
远远的,有隐隐哭声传来。
那是宫人和妃嫔给先皇和先太子守灵。
黄小春趴在陆窈膝上,眯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时不时地瞥她几眼。
烛火下,陆窈拿着那枚碎得不成样子的平安扣,轻轻摩挲,似在思索,又似在追忆。
“王妃,该休息了。”
文竹把床上的汤婆子取了出来,确保被子被烘烤得松软温暖。
陆窈起身,经过窗户的时候,远远看向远处灯火通明那处。
“宫里的人今晚是都要去守灵吧?”
“是,”文竹轻声回道,“王爷离开前交代让您好好休息,说是守灵的人不差您一个。”
陆窈回身便上了床。
确实不差她一个,若是她这个真凶跪在灵前虚情假意地抹眼泪,只怕那两人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只是这哭声隔着这么老远还能听得真切,陆窈一把拉过被子,蒙住了头。
不一会儿,水汽便氤氲了被角。
趴伏在床头的黄小春幽幽睁开眼,看着被子下轻轻颤抖的人,抬起爪子拍了拍。
“我爹娘被剥皮的时候,我也是这么哭的。”
“哭两日便好了。”
中宫,皇后抬手捂着隐隐作痛的头,被耳旁嘤嘤的哭声扰得心烦意乱。
“砂儿,守灵的时辰到了。”
她虽然不乐意给皇帝守灵,可是皇帝边上躺着她的儿子。
想到容珩,皇后的眼圈的猩红加深。
若是她的珩儿还在,那容珺也就是个玩物,是她珩儿玩够了便扔的玩意儿,哪里轮的到他容珺在她朱家人面前摆谱。
想到今晚那对啃成一团的狗男女,皇后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
“我不服,”朱砂还蒙着头呜呜哭泣,“那个女人那么丑,就是西景一个五品小官的女儿,还什么都不会,如何能与我比?”
朱皇后眼眸中闪过一抹厉色,轻笑起来。
“是啊,什么都不会。”
“走,本宫倒是要看看,她在灵前跪满七天七夜后,还有没有力气再去勾着男人!”
朱砂心念一动,抹了把眼泪,红着眼睛跟着皇后去了灵堂。
隔着老远,便瞧见哭灵的人分了两块,左手边是外臣侍卫,右手边是宫妃、宫女和命妇,一眼瞧过去,披麻戴孝,缟素一片。
朱砂遥遥地边看到外臣那块,当先跪坐着容珺。
想到这个面色哀泣,披着麻衣的男人刚刚还在和那女人搂抱拥吻,朱砂恨得牙痒,狠狠一跺脚,随皇后来到了女眷中间。
那个女人在哪?
朱砂四下看了一圈,都没有看到陆窈,拉了拉皇后的衣袍。
“姑母,那个女人怕是没来守灵。”
皇后也在找人,听朱砂这么一说,更是确定了,心下冷笑,她一个中宫皇后都要来守灵殿里跪着,一个西景小官的女儿便敢不来?
朱皇后的目光在当先的梅妃身上扫过。
“也不知道摄政王妃是不是有了身子了,宫妃命妇都在这,怎么就独独缺了她啊?”
皇后质问刚落,周围呜咽哭灵的女人们有一霎那的寂静。
在场的人个个都是人精,前几日摄政王妃还是废太子妃的时候,就在皇后殿前跪了一整夜,今日皇后一来就独独点了她。
这两人别的苗头怕是不小了。
“连梅妃怀着先皇的遗腹子都在这跪着,就算摄政王妃有了身子,可死者为大,要不本宫亲自去请摄政王妃?”
皇后没有压着声量,外臣那边也听得真切,纷纷抬眼偷瞧当先的容珺,一时间,众人心中猜测纭纭。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