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寝殿里,销金兽香炉张开的口中,徐徐的青烟飘出,在殿中飘荡。
文竹以手托着前额,坐在桌前,打着瞌睡,脑袋轻点。
“哥哥!”
床榻上,陆窈一声惊呼,吓得文竹立刻起身,反手就把腰间的软剑抽出,“王妃?”
喊了一声,殿内没有人应声。
文竹恍然回神,收了软剑,拨开纱幔,这才发觉床榻上的陆窈似乎梦魇住了,双目紧闭,苍白的脸上渗出一颗颗豆大的汗珠。
“王妃?”文竹轻拍她的肩,想把人唤醒。
试了几次,榻上的陆窈一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文竹皱起眉,目光落在那个香炉上。
里面燃着安神香,是王爷特意交代要给王妃用的,让她夜间睡得好些。
“什么安神香功效这么好?”文竹上前,执起一盏已经冷了的茶,揭开铜兽背上的盖子,泼了下去。
滋——
有股浓烟飘出,发出滋滋作响,文竹呛得捂住了鼻子,慌忙起身去开窗。
夜风清凉,不一会儿驱散了殿内的香。
“王妃?醒醒,王妃。”文竹又一次尝试唤醒陆窈,这次,她成功了。
陆窈睁开眼,木然地看着头顶的纱帐,一时没有回过神,她在梦里,看到哥哥一身鲜血地冲她喊着什么。
她想要听清楚,可是哥哥却逐渐后退,直到消失在她的面前。
“王妃,做了什么噩梦了?”文竹端来茶水。
陆窈挣扎地起身,一把拉住文竹的手腕,她的手心中汗津津的,手却冰寒刺骨。
“西景使臣可还在京城?”
“这是自然,王爷说您想亲自送他们,所以把人留了下来。”
文竹被她手上的温度激得瑟缩了一下,以为她冷,赶忙把被子拉起,盖在陆窈只着了单衣的身上。
刚刚覆了上去,又被陆窈一把掀开。
单薄的身影强撑着下了床榻。
“那便好。”陆窈稍稍放下心,只要在京城,总不至于有人丧心病狂地在驿馆中杀人,更何况哥哥的功夫是上佳的,寻常人耐他不得。
“王妃,天凉,您身子又不行,可别下地了。”文竹急死了,生怕她着凉。
“我无事,”陆窈想起了她吃了容珺带来的糕点后突然就睡着了,问道,“王爷去哪儿了?”
“他有事务要处理,便先去了御书房,”文竹答道,“他说如果太晚了就不回来了,怕扰着您休息。”
陆窈握着文竹搀扶她的手,立在原地思虑片刻。
她自小甚少做梦,如果有人入梦,那一定是有征兆的。
之前梦中见到月季的生平,现在又梦到哥哥一身鲜血。
虽然在京城的驿馆中,哥哥当是无碍的,可他终究是要离开京城的啊!
想到他满身鲜血,渐行渐远的样子,陆窈心底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她此刻前去,同哥哥相认,告诉他自己的遭遇,让他回去的路上事事小心,可能避免梦中的血光之灾?
“文竹,备车,”陆窈打定了主意。
“王妃……”文竹劝不过,只能找了小五,尽量把马车布置得舒适一些,扶着陆窈上了马车。
小五手上有令牌,宫门的守卫看到之后,自然放行了。
“小五,我出去驿站见西景的使臣,这件事你不要和王爷说。”隔着车帘,陆窈说道。
小五叹气,应声。
那边主子出宫,让他不要和王妃说,这边王妃出宫,也让他不要和主子说,他一个就是一个肉夹馍的肉,被两方夹着,成了双面探子了。
小五赶着马车行驶在寂静无人的京城街巷,挠了挠头,主子今夜出宫是要去哪来着?
小五思索了半天,猛然发现主子自把他给了王妃之后,很多事情就自动地把他排除在外了!
比如今夜,他只知道主子出宫。
然而主子去哪,做什么,和谁一起,他通通不知道!
赶车的小五手一抖,夜风刮过,带起他幽怨的叹气。
“叩叩。”
驿站,黑暗中,陆星辰耳朵微动,捕捉到了一声轻微的叩门声,翻身下床,随手拿过那柄被陆窈折断的剑。
“谁?”
“将军,是奴婢。”门外传来陆探云带着哭腔的声音。
“深更半夜的,你有何事?”陆星辰警醒地问道。
“将军,您开门,我有东西要给您看。”门外,陆探云声音很着急。
“你直接说就是。”
这个女人一肚子心眼,更何况还是太子的女人,为避免麻烦,陆星辰没有开门。
“将军,刚刚奴婢房间进了一个人,奴婢惊醒之后就看到墙上用匕首扎的一张信纸,奴婢不敢耽搁,又不敢惊扰太子殿下,只好来将军这里。”
匕首?
陆星辰心底一个咯噔,心脏猛地跳漏了一拍,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断剑。
当初在晚晚送给他这柄剑之后,他也送了一柄精巧的匕首作为回礼。
陆星辰差点脱口而出就要问那匕首是什么样的,想到门外的人也不能轻信,转而问道:
“那信纸上写了什么?”
门外传来纸张打开的摩挲声,而后,是陆探云磕磕巴巴的声音:“什么来……什么今……”
“将军,奴婢不识字……”
外面的陆探云快哭出来了。
陆星辰无法,只能打开门,果然,外面的小宫女拿着一张纸,一脸羞惭。
这一次,他的鹰眸直接就紧锁了宫女另一只手上的匕首。
精巧纤细,刀柄上用各色宝石装点成一个繁复的纹饰。
陆星辰的目光顿住,一把夺过那柄匕首,黑夜里,寒芒尽显。
雪色的刀锋上,一个小小的“晚”字映入眼帘。
“信。”陆星辰的大手有些抖,接过信纸。
这是一张普普通通的宣纸,正中被匕首戳穿,一个裂痕将一行字剖成了两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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