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青山,山中小路上,车马络绎不绝。
一辆貌不起扬的马车行至半途中,因着前方马车太多堵了路,缓缓停了下来。
一只小手打起车帘,陆念看了眼外面。
有些香客因着堵了路,干脆下了车马,步行从阶梯上山,抬眼,云雾之间的山顶上,似有道观的钟鸣传来。
“父王,前面不知道要堵多久,我们直接走上去如何?”陆念收回目光,看向自己对面的容珺。
她可是好生求了父王几日,用黄仙的名头才把父王劝出来,若是能让父王下马车走上去,多多呼吸一些这林间新鲜的空气,也是对他身体大有裨益的。
“让人把前面的路清一清。”容珺没有下车的打算,要不是想着或许那只黄皮子真有法子能让她苏醒过来,他定然不会离开她一步。
眼下既然出来了,他只想快些见到那只黄皮子,问清楚是否有办法,然后立刻回府,回到她的身边。
随行的侍卫应了,上前转了一圈回来,“王爷,前面路狭小,也堵死了,根本清不出道路。”
容珺的脸色沉了下来。
“父王,要不就陪女儿一起走台阶上山?这样既快一些,也能让黄仙感受到父王的诚意。”
陆念抱着容珺的胳膊,软声求道。
容珺瞥了一眼娇俏的小丫头,对着这张颇似陆窈的脸,他难以拒绝,不过有句话她说错了。
携着陆念下车,容珺纠正她:“你父王不需要向那只黄皮子展示什么诚意。”
它敢不现身,他能把这玄阳观重修,黄仙殿重建,也能原封不动地再把这一片山头夷为平地。
陆念生怕自己父王一个不开心掉头就回府,赶忙附和:“是是是,黄仙也要给您几分面子的。”
容珺没好气地瞥她一眼,想来陆窈没有和这个小丫头多说以前的事情,所以她不知道陆窈和这只成了仙的黄皮子的瓜葛。
念头一转,想到陆窈既然没说什么以往的事情,那么必然在小丫头面前也没有多说他的事情。
容珺心头微梗,脸色变更不好了。
陆念偷偷吐了吐舌头,挽着自己的父王就要往山上去。
“站住!”
身后,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随后,一个少年快步上前,挡住了他们面前的路。
容珺随身的侍卫立刻上前,警惕地瞪着面前这个少年。
“你是何人?”陆念稍稍打量了一下少年,灰扑扑的粗布衣裳,身量倒是挺高的,脸颊有些脏污,可一双眼睛却长得灿若星子。
“我是谁不重要,可是你们不许欺辱黄仙!”少年的脸因为生气而透出红晕,瘦弱的胸口上下起伏,显然情绪起伏甚大。
陆念偷眼打量了父王的神色,见他只是漠然地垂眸看着面前的少年,心里稍稍放下心。
她怕父王挥剑就把人砍了,也怕这人影响父王心情,让父王掉头就回去了。
“大杨!”
一个老妪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赶忙把拦着路的少年扯到一旁,忙不迭地给容珺赔不是。
“这个孩子口无遮拦地惊扰了贵人,还请贵人饶了他这一次。只因他母亲病重,家中无钱请大夫治疗,他求了黄仙,黄仙显圣替她母亲续命,所以他才这般维护黄仙的。”
“黄仙竟然这般灵验?”陆念眼睛亮了,赶忙拉扯着容珺的衣袖,“我们快些上去!”
容珺嘲讽地扯了嘴角,“倒是不知这只畜生几时爱卖起没有回报的好了。”
“你们既不信黄仙,口出狂言,竟然还有脸来求它老人家,黄仙定然不会搭理你们!”面前这人口口声声叫黄仙畜生,少年气急,他身边的老妪急忙要捂他的嘴,到底年老动作慢,让他把话给说了个完全。
“你这人怎么……”陆念也来了气,正要上前和他掰扯掰扯,面前白色的袍袖垂下,在扇风中轻轻晃荡。
容珺拦住了她,幽黑的美眸瞥向那个满脸涨红的少年,随即转瞬即逝,带着陆念往山上而去。
少年被老妪捂着嘴,好半天才挣开,“阿嬷你捂我嘴干什么,这人不敬黄仙,可有错?”
老妪重重打了他一下,“你个傻孩子,没见到人家贵人身上那件纯白的狐裘也要听说过摄政王因为王妃去世一夜白头的事吧!这玄阳观可是摄政王下令重建的,若没有王爷做这善事,你都没处寻黄仙!”
少年梗了一下,呆滞的目光看向那两道被侍卫拱卫的身影。
陆念似有所感,回身。
少年匆忙收回目光,过了一会儿再看去,只见披着粉藕色披风的少女挽着一身纯白狐裘周身贵气的男子,身影渐渐远去。
重建之后的玄阳观香火鼎盛,道士们穿梭在香客之中,匆匆来到观门口。
“贫道庆元,见过王爷。”
一个中年道人恭敬地迎着容珺。
“庆元?”陆念觉得这个道号有些耳熟,又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你的道号是谁取的?”
唤作庆元的中年道人赶忙回道:“回郡主的话,贫道和师兄弟都是蒙王爷赐了道号。”
陆念眨巴下眼睛,有些疑惑地跟上了容珺的步伐,往黄仙殿走去。
父王一个日理万机的人能关注重建一座道观已经是不寻常的事情,竟然还给道观里的道士们赐了法号?
这就更不正常了!
陆念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又不敢问,埋头跟着容珺一路到了黄仙殿。
为了迎容珺,殿中的香客都被拦在外面,只能容珺离开才放他们进来。
“王爷、郡主,请。”
庆元恭敬伸手引路。
“你在外面等着。”
陆念正要进殿的脚步停了下来,看着自己父王自己撩了袍角,大步走入殿中。
还让人把殿门阖上了。
陆念舔了舔嘴角,目光在恭敬的庆元身上扫过,落在紧闭的殿门上,想到父王对那颇为灵验的黄仙不是很尊敬的样子,心底的疑惑更浓了。
“庆元道长,你们是原本就在观里的道士吗?”
“回小郡主的话,非也,”庆元说道,“原本这观被焚毁之前,就有道士,道长便叫庆元。贫道猜测,可能是王爷与那庆元道长有旧,才给贫道赐了法号,唤作庆元。”
“那原本这观中的道士呢?”陆念心中一紧,隐隐有所猜测。
“一把火,人都没了。”庆元道长摇摇头,叹息一声。
陆念睁圆了眼睛,以她对父王的认知,是断然不会和一个道观的道长有什么值得纪念的渊源,若说有,娘亲的概率还更大一些。
大火,死去的道士,两个庆元,重建的道观,还有会换魂的黄仙……
所有的一切在陆念心头如碎片一般闪过,而后,逐渐拼出了一个最接近真相的画面。
父王与观中的大火有关,为了弥补娘亲,重修玄阳观,还安排了同样法号的道士。
冷风刮过,陆念打了个寒噤。
殿中,容珺抬眼看着高大的黄仙金身,顺手捞起供奉的一杯酒水,毫不客气地往金身上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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