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璎珞见吕瑶旁边正有一个空位,便要去坐,不承想这吕瑶居然把椅子给推到了一边,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吕好问虽然有三个妻妾,可只有大娘子为他生了个儿子,至于这个女儿,那是过了四十五才有,因此他对这个女儿格外的骄纵。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从小到大娇生惯养形成的脾气自然就好不了哪儿去。
一脸尴尬的吕好问见自家女儿居然给公主殿下难看,忍着心疼怒斥道,“瑶儿不可胡闹,快请你姐姐坐下。”
吕瑶的大小姐脾气来了,“我才不认这个从哪突然冒出来的姐姐,我也不想让她坐我这里!”
吕好问急了,“你若再不听话,立刻回去跟我闭门思过!”
他这一顿凶不要紧,惹得吕瑶直接嚎啕大哭,“爹爹,你变了,你从没有这么对我吼过。我可是你的亲女儿,凭什么她一来你就把温秋阁给了她,凭什么她一来你就对她那么好?凭什么……”
她这一哭,吕好问更加肉疼,可一个是宝贝女儿,一个是当今的公主殿下,若依了女儿,就得罪了殿下,若恭维殿下,就委屈了女儿。这可如何是好?
“罢了,舅舅,还是你们吃吧,我回屋自己找点吃的就行。”
说完这话,也不等吕好问同意,她转身跨过门槛,走了出去。
虽说自己是公主,可如今寄人篱下,总不能因为些许小事,把吕家整得鸡飞狗跳。再者自己一个二十五岁,有教养有文化的后世女博士生,跟一个十六岁还未成年的孩子较真的话,那也太掉身价了。
吕好问很懂人情世故,公主退让一步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于是他安抚好女儿后,赶紧吩咐厨房的厨子们加紧做几样好菜,送到了温秋阁。
吃完饭后已经是戌时,约相当于后世的九点,赵璎珞忍着脚痛,来到了吕好问的书房。
此时书房里就他一人,赵璎珞顿时明白过来,随即打发春桃回去。
“适才小女多有冒犯,还望殿下海涵。”
“些许小事,吕大人又何必挂在心上,不知吕大人有什么要紧的事要跟我说?”
吕好问叹了口气,将今日朝堂之事详细说了一遍。
原来,派去相州的人回来了,康王殿下并没有追究张邦昌的僭越之罪,但是他也无意来开封登大宝。
书信里只说他正在招募大军,意图和河北义军一起,解救即将抵达真定的二帝,命他继续留守开封。
“果如殿下所言,康王殿下似无意于前来东京登基,如之奈何?”
赵璎珞冷哼一声,“皇兄只想着南渡,又怎么敢冒任何风险前来开封?且由他去吧。”
“可如今张邦昌急迫想要让位,倘若康王殿下不来开封,这大位又当让于谁?”
赵璎珞把玩着手里的茶碗,漫不经心地说道,“张邦昌急于让位,可是诸路勤王兵马已经抵达了开封城下?”
吕好问大吃一惊,“殿下怎知?”
今天早朝结束,他才知道北道总管宣抚司统制官王渊、大将王仪、江淮发运司统制傅亮即将抵达开封城的消息,没想到殿下的消息比他的更灵通。
赵璎珞并没有回答他,“诸路兵马抵达开封,若张邦昌再不禅位,城破之后他的下场可想而知。最好的方法就是主动禅位,这样一来,财富能不能保住不说,但至少命暂时保住了。”
“殿下分析的极是,如今一旦开封城被围,单靠城里这些兵力,不足以抵挡城外大军,这等局面如何是好?”
“何不请元祐皇后入宫垂帘听政,如此一来,张邦昌可顺势禅位。勤王的大军见他还政于皇家,自不会强行攻城。”
听到赵璎珞的建议后,吕好问拍掌大笑,“对啊!元祐皇后被先帝废黜以后,在宫外居住,倘若请出太后,问题迎刃而解。”
得到心满意足的答案之后,吕好问心情很不错,“殿下但安心住在此处,有任何需要尽管府里的人。”
帮吕好问解决难题之后,赵璎珞舒展了一下有些疲惫的腰身,转回了自己的院落,她的大棋才刚下了第一步。
……
以后朝局的发展果然不出赵璎珞所料,元祐皇后垂帘,张邦昌退位,存在三十多天的大楚就此成为历史。
随后元祐皇后与张邦昌一起南迁,康王赵构在应天府称帝,并命宗泽知开封府,抵御金人南下。
吕好问因为忠于朝廷,又得元祐皇后在赵构面前进言,被封为右相,领东京东路节度使,辅佐宗泽共同抵御金人南下。
时间一晃过了月余,来到了暑热的盛夏。
此时田地里的玉米已经长到半人多高,农户们正在按照她的指导,给玉米增加土肥。
这土肥的来源,就是小麦的秸秆,她让农户们将秸秆用铡刀切碎,然后撒上泔水等沤制,经过了两个月的发酵后再撒播到玉米田里。
此时,那些种植了大豆、黍子的农户们看到这些玉米空长高个,有些幸灾乐祸。
“瞧瞧,我家地里的大豆都开花了,这玉米还空长叶子。”
“就是!我们家的黍子也马上要抽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