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轮稳稳的落到了临时清出的停机坪上,不等邢志跳出飞机,一阵狂风裹挟着一团雪花,就砸了他一头一脸。
雪比刚才好像更大了。
潘一冰熟练的关上了发动机,扭头看向温再兴:“你在飞机上看着油液温度,我去找指挥员了解情况。”
零下25°,如此低温环境下,潘一冰担心一旦停机,飞机会启动不了。
温再兴举出一个OK的手势,又提醒了一句:“注意时间啊,今天白天我们可能只能飞一个架次了。”
“知道了!”潘一冰推开驾驶舱门,跳下了飞机。
“喂,赶紧叫油车过来补油,油不够了!”温再兴又冲她的背影喊了句。
“知道了!”潘一冰头也不回,应了一声。
在空中颠簸了一番,座舱里的人们都下来活动活动手脚。
也就是往北多飞了300公里,可这里已经和营地里的气候大不一样。
鹅毛雪花纷纷落落的往下飘,在眼前织出一片片光怪陆离的场面。
这是最先赶往救灾的边防部队清理出了一大块平地,作为临时基地。
特意空出的机降停机坪,一些战士在忙碌着,再远一些,纷扬的大雪中,几台军用卡车在往来穿梭,战士们在维护秩序,让牧民有序外撤。
公路上蠕动的是一群群牛羊,牛鸣羊叫声此起彼伏,它们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迫近。
几头受惊的牛羊冲进营地里,惹得战士和牧民四处围捕,给本来就压抑的气氛,又徒增一丝紧张。
临时平整出来的宽阔营地里,所有人都在紧张忙碌着,暂时没有顾得上这些刚落地的队员。
“哦哟……这么大雪……阿拉上海,从来没有过哦。”郑九霄站在飞机边,抬头看着天空飘落的雪花。
这哪像是下雪,更像是有人在天上往下撒鹅毛嘛。
一片片一厘米见方的雪花,呼呼顺着风,往地面上砸,落到人身上也不化开,不多时就在郑九霄肩上,头盔上积了一层白色的霜。
“这算什么啊,真正的暴风雪,你连站都站不稳。”陈天成撇撇嘴,觉得郑九霄大惊小怪。
同样大惊小怪的还有孟雨辰,从南方长大的她,根本没见过下大雪,正调皮的伸出手掌去接天上掉落的雪花。
“哎!掉在手心里竟然还不化呢!”
她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惊喜的冲大家叫。
“赶紧把手套戴上,冻坏了截肢啊!”王一万大声提醒她。
“我有数!”孟雨辰张开双臂,仰着头,在地上转起了圈圈,很享受的模样。
“甭管她了王队,一会有她哭的。”陈天成靠在飞机边上冲王一万喊。
邢志也曾经在西藏山地,西北边陲见过这么大的雪,可头一次在这样的天气下进行任务。
郑九霄的终端一直也没更新新的信息,这让邢志心里有些着急。
虽然他并没有王一万那么丰富的山地经验,但从一路过来越来越大的风,越来越密的雪来看,救援地的情况只会越来越糟。
忧心忡忡的往远处看去,他没看到喀勒石山口,纷扬的雪花,在眼前织出一层又一层密不透风的雪帘。
就在邢志发愣的时候,跳下飞机的潘一冰好像想到了什么,回头扫了他们一眼,冲邢志招了招手:“邢营长,跟我来!”
她需要一个人一起去找营地指挥员,了解一下最新的情况。
“哎?王队,这么不叫你啊?”郑九霄略显诧异的看着两人的身影匆匆奔进风雪之中。
“人家两人都是少校,门当户对嘛。”陈天成拖长声音,有几分拱火的嫌疑。
“你们少八卦一点了。”孟雨辰对这两男人那八卦的心,有点受不了了。
谁去了解情况还不是一样?
“嘶……说到八卦,我好像看到有个什么亮晶晶的东西……是叶铭做的吧?”陈天成坏笑着,朝孟雨辰凑过来。
坏笑还没完全在脸上展开,“嗵”的一下,陈天成还没反应过来,鼻子上就不轻不重的被砸了一下。
孟雨辰可不惯他毛病,直接一拳让陈天成知道什么叫眼冒金星。
捂着鼻子,陈天成一声怒吼:“有必要吗!”
“你再给我多嘴,信不信我打你个半身不遂,再给你救回来!”孟雨辰挥舞着拳头威胁道。
“好男不跟女斗……”陈天成还真不敢和孟雨辰打一架。
以后开个假条,躲个训练,还得仰仗她。
有个小病小灾,也得靠她发药。
往大了说,万一以后受伤了,还得靠她救命。
得罪不起,得罪不起!
吃瘪的陈天成只好捂着鼻子,躲到了一边。
“王队,我看这个天好不起来啊。”郑九霄盯着终端上的云图。
屏幕上的云图颜色越来越深了。
“别瞎猜了,等邢志回来再说。”王一万摊了摊手,靠坐在飞机舱门边。
穿过几个临时搭建的营房,潘一冰和邢志向忙碌的战士打听指挥员在什么地方,大家都不约而同的伸手朝不远处的一个顶上插着红旗的营房一指。
一个少校营长正在营房里忙的满头大汗。
一千多名牧民,近10万头牛羊,此时正涌出山口。
南下的冷空气在加速,很快这里也会被冷空气中心占领。
作为距离最近的一个边防营,他调过来协助牧民外撤已经一周了,但速度还是有些慢。
看到陆航的飞机抵达增援了,少校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脸上露出了一丝笑。
“欢迎欢迎,。”少校朝两人敬了个礼:“你们来了就好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
营房薄薄的门帘又被掀开,飞行大队长沈波,带着几名飞行员也赶了过来。
“飞机需要马上补油,还要发电车保温,否则冻住了飞机可能发动不起来。”沈波一进门,一句寒暄都没有就大声说道。
“好好好,我已经在安排了,大家请稍等……稍等……”忙乱的少校瞥了一眼沈波飞行服上的上校军衔,连连点头说。
“情况怎么样?”潘一冰问。
从布满血丝的眼睛,还有他满脸疲态来看,这个少校已经很久没休息了。
“很不好,唯一的公路已经被雪崩截断了,工程连正在抢修,但通车指望不上了……”少校指着地图,忧心忡忡的说道。
邢志凑过去一看,这条通过山口的唯一的公路,在山口以北大约10公里的地方,打了一个红叉。
唯一的生命线已经中断了。
“但好消息是,大部分牧民和牛羊都已经撤出来了,一部分集中在中断的公路北侧,这里我们可以想办法,让他们步行或者乘车外撤。”少校用一支笔,在地图上圈了圈。
“我们还有一个排的战士,89名牧民,被困在距离100多公里的这里,还有这里……”
“天气怎么样。”潘一冰又问。
这是能否开展救援的重点。
“风力已经超过7级,阵风9级以上……我觉得你们来晚了,已经没有起飞条件了。”少校微微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