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贼船，就别指望安全离开。
首鼠两端的人，从来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北堂墨对此感触很深。
他当年出卖韩林儿，原本可以凭此获得荣华富贵，不说六扇门管事、东厂大档头，至少也有皇室供奉之位。
怎奈他贪心不足，既想要朝廷的高官厚禄，还想要江湖的自由自在，幻想能够左右逢源，结果啥都没捞到。
时至今日，说半生跎蹉，肯定是有些过分，“一事无成”却很合理。
北堂墨怎么能算是一事无成呢？
他至少有一身高明的武功！
四方门太上长老，精通北电玄功的北堂墨一事无成，寻常人又是什么？
可他还真就是一事无成。
寻常人追求三餐温饱，追求老婆孩子热炕头，田地多产几斤粮食，老婆贤惠持家，吃饱穿暖，就算是成功。
北堂墨追求的是名利，是朝堂的官职爵位，是江湖的纵横驰骋，在朝堂是锦衣卫供奉，在江湖是武林盟主。
他完成自己的理想了么？
没有！
不仅没有，而且越来越远。
这如果不算是“一事无成”，还有什么能算呢？他开创了什么事业？
十八岁的壮志，二十岁的豪情，三十岁的誓言，北堂墨完成了哪个？
北堂墨今年五十二岁，已经到了知天命之年，虽然还有些潜能，却能够长进多少？他还有多少时间精力？
是接受权力帮的招揽，后半生老老实实的做权力帮护法，还是把权力帮的消息卖掉，继续下半辈子奋斗？
如果是以前，北堂墨或许会表示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人老心不老。
被萧峰暴揍一顿，又看过李沉舟霸绝天下的重拳，再加上柳随风直刺心神的诛心之言，他已经失去了豪情。
柳随风说了什么？
柳随风说了上述那些话。
柳随风用真相抽北堂墨的脸。
真相才是最能刺痛心神的刀剑。
柳随风说的是片面的真相，如果是以前的北堂墨，绝对不会被忽悠。
现如今的北堂墨，勇气已经被萧峰轰散七成，被李沉舟吓退两成，被柳随风冷厉讥讽，最后一成烟消云散。
他的手终归还是放了下去，拿起柳随风给的秘籍，接受权力帮的招揽。
他已经输了一次。
他不能再输下一次。
闭关室外，北堂墨的亲信下属，感受着里面的气机，快速写好情报。
权力帮别的能力，或许不如那些传承悠久的大宗派，但卧底能力，柳随风不亚于锦衣卫指挥使、东厂督主。
进入西域数月时间内，柳随风不仅招揽诸多高手，探听无数隐秘，而且在很多大势力埋下棋子，就连北堂墨最为亲信的下属，都被柳随风收买。
柳随风在特工方面的天赋，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堪称绝世无双。
他能轻松在任何势力埋下棋子，能够收买似乎最不可能反叛的忠良，还能保证那些擅长偷袭、刺杀、下毒，无所不用其极的下属，对他忠心耿耿。
少林、武当、唐门这名门大派，全部都有柳随风收买的卧底，这些卧底身居高位，能在关键时刻决死一击。
最让人诧异的是，只要某人被柳随风收买，便会对权力帮忠心耿耿。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就连李沉舟对此也不甚了解。
李沉舟甚至觉得，如果神兵利器真的有灵，让柳随风和器灵相处三天，柳随风能让神兵器灵背弃他的主人。
以四方门的混乱状态，以柳随风的超强能力，收买北堂墨的亲信，只不过是举手之劳，比吃饭喝水更简单。
收买一个人算什么？
四方门内部，被柳随风组建了两条情报传递线路，北堂墨刚刚决定接受权力帮的招揽，柳随风便得到消息。
看着下属送来的情报，柳随风很是无聊的扔到一旁，拿起毛笔，在书页上写下五门神功秘法：
东风玄功，南火玄功，西雷玄功，北电玄功，天意四象决。
这五门绝学都是引动天地元气，都是操控风火雷电，虽说五门绝学来自于不同的源流，但却意外的契合，如果能得到秘籍，必然能悟出高深秘法。
柳随风对武功没什么兴趣，主修的武功是唐门暗器，用不着四方玄功，但他觉得四方玄功，很适合做护卫。
如果得到四方玄功秘籍，让四个亲信下属修行，传授他们玄功合体，便能为李沉舟铸造出最强最韧的盾牌。
至于天意四象决，既能以此参悟玄功合体，也能以此反制四位下属。
柳随风轻轻的敲着桌子，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制定好了计划，虽然西雷玄功不知去向，其余三门却能得到。
“来人，给北堂墨传信！”
……
“二师兄，你被人发现了？”
沈炼满是诧异的看着柳长街。
柳长街翻了个白眼：“我被发现有什么稀奇的？你以为人家是傻子？我的伪装很厉害，却不是无懈可击。”
铸剑城给了沈炼很多惊喜。
在沈炼原本的记忆中，剑尊父女就是一对倒霉蛋，比拜剑山庄更凄惨。
步惊云去拜剑山庄抢绝世好剑，虽然杀了很多人，但拿了剑立刻走人，没有心安理得的留下来，吃绝户！
拜剑山庄甚至留有血脉，家族传承到风云三时期，也曾有过重新崛起。
剑尊父女不仅全都被坑死，还被主角心安理得吃绝户，简直惨到极致。
坑死了富家大小姐全家，继承她家的财产，然后拿着遗产和白月光卿卿我我，这个面皮，简直是天下无敌。
沈炼遇到的剑尊父女，和记忆中的全然不同，简直从里到外换了个人。
剑尊老奸巨猾，枭雄风范，内功浑厚澎湃，恍若烈火，武功奇高无比。
剑雄成熟稳重，懂得取舍，平素待人真诚，朋友极多，做事理智果断。
这样的人，不可能是恋爱脑！
沈炼问道：“你想怎么办？难道你要在铸剑城等这么长时间？你不会是想做剑尊的东床快婿吧？别否认，我能看出剑雄是女人，你当然也能！”
柳长街冷哼道：“你能不能把我想的正直一点？我哪有那么无耻？”
“你信不信，我只需一句话，就能把你的情人全都找来，然后让她们公开投票表决，你是不是很无耻。”
“别废话了，我告诉你，我的任务非常重要，这是个连环任务，是陛下亲自给我的，任务时间是三年。”
“三年时间？魔剑遗族到底藏着什么宝贝？别和我说是轩辕剑啊！”
沈炼这次是真的震惊了。
魔剑遗族虽然传承五百年，但大部分时间都在研究下棋和砍人，也曾有人去建功立业，但全部都失败了。
五百年时间，能开创事业，并能守住事业的，唯有至尊盟主官御天。
他的本名叫做慕容华，是魔剑遗族当代家主，武功高深莫测，底牌更是多不胜数，比剑尊还要狡猾十倍。
魔剑遗族武道传承很强，也有可能藏着湮灭于时光的史料，但究竟藏着什么宝贝，值得柳长街付出三年？
原本沈炼打算帮忙，但这是让柳长街卧底三年的任务，最好不要参与。
不是不想帮二师兄，而是不能打破柳长街办案的节奏，捕神门下，各有各的办案方式，柳长街擅长卧底，沈炼擅长强攻猛打，办案习惯截然不同。
贸然插手，很可能好心办坏事。
柳长街揉了揉眉心：“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宝贝，只是让我探查魔剑遗族的隐秘，他们到底有什么隐秘？”
“首先，肯定不是武功。”
“废话，如果是为了武功秘诀，让你来就可以了，何必让我出手？”
“其次，肯定不是金钱。”
“霍休的家产能消耗很久。”
“最后，肯定不是造反。”
“造反案子属于靳一川。”
“可不可以这么理解，在魔剑遗族五百年传承过程中，偶然得到过某件特殊秘宝，那件秘宝非常重要，但由于太过隐秘，他们不知如何应用。”
“有这个可能。”
“锦衣卫无意间查到这个秘密，陛下让你去探查，三年时间，不仅是找到这件宝物，还要查清别的事情。”
“什么事？”
“据我所知，魔剑遗族内部，最高深的绝学是先天罡气，是姬家流传最悠久的版本，这两者必然有关联。”
“姬家，这倒是个麻烦。”
“除此之外，西域有诸多秘族，魔剑遗族很可能是秘族，也可能得到某个秘族的宝物，秘密的收藏起来。”
“秘族？日月星三族么？”
“如果有一件东西，能够让当今皇帝多番关注，很可能与长生有关，就算不能长生，至少能够多活几年。”
“这句话我会告……算了，这句话我已经忘了，你接着说后面的。”
“如果与长生无关，那么很可能与破碎虚空有关，陛下不需要这个，皇室供奉需要，庞斑或许也很需要。”
柳长街闻言双目一亮。
沈炼的话有两重含义。
如果是能破碎虚空的宝物，哪怕只是提供可能性，或者是战神殿地图，都能凭此招揽诸多嗜好武道的武者。
一方面是招揽，一方面是送走。
武道登峰造极的无上大宗师，相当于人形核弹，能够轻松摧毁城池，这种人虽然不多，但每一个都是威胁。
击杀，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还会引来别的无上大宗师的敌视。
招揽，这些人大多苦心练武，对生活条件要求极低，不在乎功名利禄。
既不能击杀，也不能招揽，那么该如何解决掉这些麻烦呢？
当然是送他们破碎虚空。
比如庞斑。
如果庞斑得到破碎虚空的契机，他会毫不犹豫的离开，什么魔师宫，什么功名利禄，在庞斑眼中就是狗屁。
如果战神殿降临，进入之后能破碎虚空，方夜羽就算把腿跪断了，庞斑也不会看他一眼，定会闯入战神殿。
比如张无忌。
若说朱元璋不忌惮张无忌，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但却不能大军围攻。
如果给他破碎的契机呢？
如果能让张无忌破碎虚空呢？
这岂不是轻松解决全部的麻烦？
魔剑遗族传承五百多年，很可能流传着能破碎虚空的宝物，或者是某些特殊的线索，这就是柳长街的目标。
当然，这件宝物不会很重要，否则执行任务的不可能是柳长街。
同样的道理，这件宝物肯定有特殊效果，否则不会让柳长街为这件宝物付出三年时光，宝物肯定是存在的。
柳长街这三年不是平白浪费。
西域三十六国，处处都是机缘。
四方玄功，梦幻无极，先天罡气，一剑隔世，龙魂刀法，雪花剑法，天意四象决，分身魔影、乘龙斩……
随随便便就能见识十几门绝学。
不仅有绝学，还有前辈高人，比如边疆老人、古木天，如果能得到这两位高人的指点，武功必然突飞猛进。
不仅有高人，还有远古秘境，比如楼兰秘境、沙漠之甍，全都潜藏着无数奇珍异宝，随便一件便价值万金。
柳长街执行三年任务，也可以说是三年历练，武功肯定会变得更强。
除了风沙实在是太大，别的方面都很不错，比中原更加适合历练，沙漠中闯荡三圈，活着出来，必是高手。
柳长街心中稍稍安定，好奇的询问沈炼的任务：“你需要找什么？”
“我要查飞驼族的秘密。”
“飞驼族有什么隐秘？”
“隋唐时期，西域之地，无论如何都绕不过一个人——圣僧玄奘！”
柳长街闻言忍不住大笑。
沈炼的话一点也不错，西域三十六国信佛的极多，很多国度都会打出玄奘的招牌，表示玄奘曾经留下佛宝。
有些有历史记载，比如高昌国国王鞠文泰，比如龟兹阿奢理贰伽蓝。
有些纯粹是胡扯，比如什么圣僧留下的舍利，甚至还有圣僧的血脉。
柳长街差点怀疑人生。
哪家圣僧能特么留下血脉？
这也不怪人家胡编乱造，因为玄奘确实游历西域诸国，对西域的山川地理详细记录，写成《大唐西域记》。
“玄奘留下来什么东西？”
“一块令牌。”
“什么样子的令牌？”
“外形好似一团火焰，内部镶嵌着佛舍利，蕴含至精至纯的佛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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