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晃自然明白河边参谋长的忧心,但是面对当前各方的战局,他也实在无法找出宽慰的语言来安抚对方:
“大佐,你应该清楚,因为我旅团主动要求调回了龟田大队,师团之前苦心组建的应对晋西南治安战的佐佐木支队,已经名存实亡——如今,盯着龟田大队的上峰的眼睛,恐怕不止一两双罢!对于大榆树山的扫荡,就必须尽快展开并取得胜利;唯有这样,我才能够向濑名师团长交待,师团长也才好向第一军的司令官交待——拜托啦!”
河边大佐诚惶诚恐,当即朝着自己的旅团长立正颌首,表示必定竭尽全力。
“当然,佐佐木在沁源县方向的行动,只是在于报复中央军八十四师袭击同蒲路霍县之举;但我们这里的两场攻势,除了配合第一军司令部的四面合围太行山作战之外,更重要的意义则是扫荡盘踞在大榆树山、关门山内外的中国军,使他们不能对小榆树山里面的慰安妇密营构成威胁。从这一点来看,西条联队更应当不遗余力完成任务!”
听旅团长少将提及小榆树山的慰安妇密营,河边大佐内心一动,迟疑了片刻后,终于问道:“将军,方面军司令部那边,最近是否还向我们催要慰安妇?”
“你什么意思?”萩原晃脸上的表情再度浮起了烦躁:“《风计划》一直都在部署实施的过程当中,从来就没有过终止或暂停的意思——这一点,难道还需要我向你几次三番地重申吗?”
旅团参谋长顿时局促尴尬不安起来,急忙辩解称,他本人对执行“风计划”绝无二话,之所以如此发问,完全是因为目前山东徐州战场所处的失利局面。
“失利又怎么样?徐州前线只不过是暂时在台儿庄遭受了挫折,华北方面军和寺内大将的作战决心并未动摇;”萩原少将温和地训斥着自己的参谋长,同时就慢条斯理地摸出香烟来点燃:“你这两天坐镇在西郊杨村的兵营里忙于督战,我也就没有将刚刚收到的师团部转自方面军司令部的徐州前线战报向你通报。”
接下来,萩原晃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就将徐州会战截至目前的战况做了一番简要叙述——华北方面军司令部最新的一份战情通报中表明,受挫于徐州台儿庄的第二军两大师团的两个派遣支队,濑谷支队已退缩集结于台儿庄以北的峄县地区,坂本支队则退缩于更北边的枣庄一带,基本构筑了防御支撑的纵深,稳住了溃败的阵脚。第二军司令官西尾寿造中将,正在亲自部署新的反攻徐州方案。
听到这里,河边大佐还是忍不住地插了一句话:“西尾中将,还在继续指挥第二军吗?方面军司令部恐怕不会容忍这一次惨败吧?”
“第二军换帅无疑是必然的,”萩原晃面无表情地回应道:“只不过不是现在,酝酿一个新的军司令官人选,终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而徐州会战的脚步却是不容迟缓!所以,你不要幻想着山东前线打了败仗、山西这里征集运送慰安妇的计划就不了了之了!一切都必须按照原来的部署进行。而且越是打了败仗、前线催要慰安妇可能就会越急迫——获胜了需要奖励女人,战败了同样需要女人去安慰嘛!”
聆听着旅团长少将的这番高论,河边大佐一时无法判断这究竟是对方的真实想法、还是口是心非的冷嘲热讽。但是大佐的心思仍牵挂在徐州前线的作战方面,他独自走到墙边的一张泛华北地区的军事地图前,找到了刚才萩原晃口中提及的峄县和枣庄,端详着它们的地理位置。
旅团长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台儿庄之战,中国军虽然取胜,但也称得上是一场惨胜。中国军的精锐,包括孙连仲的第二集团军、汤恩伯的第二十军团伤亡战损同样严重,有情报证实,中国军主力虽然追击到了峄县外围,但却已经畏战不前,无心也无力再对第二军的两个支队发动乘胜作战。”
河边大佐面露喜色,禁不住从地图上转过头来望着自己的旅团长:“那么说,徐州战场方面的转机就要出现喽?但愿第二军能够表现得更出色些,雪洗帝国陆军的这一奇耻大辱!”
不料,萩原少将的面色却变得凝重起来,他从桌子后面起身,踱步到了河边大佐的身旁,并将对方的目光重新带向了墙上的地图:“先不要那么乐观,台儿庄的失败,充分印证了中国军主力仍然具有很强的战斗力,这就意味着,如果继续单独依靠第二军麾下的两个师团,可能最终仍然无法完成徐州会战的战役目标。”
“将军的意思是——”旅团参谋长的神色也跟着紧张起来:“方面军司令部果然要从我们第一军抽调部队、支援徐州会战战场了?”
萩原晃扭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河边大佐,缓缓地点点头,随即就长叹了一声,表示这是必然要实施的步骤。当然,寺内大将不会抽调守备山西的濑名师团以及山冈师团,但是眼下进入山西助战的下元师团以及土肥原师团,包括方面军直辖的中岛师团(正在协助第一军完成四面合围太行山的作战),搞不好,都要陆续调往山东方向。
河边大佐当场就叫起苦来:“真是应了中国人的那句话——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本来我们刚刚得到下元师团和土肥原师团主力的协助,我还以为至少下元师团的部队就此能留在山西了呢!如果他们再从现在的晋东南一带撤走,那里,岂不是彻底沦为了中国军的天下了!?”
萩原晃毕竟是少将级别的旅团长,久经关键战阵的他,表面上没有像参谋长大佐那样气急败坏。但是,河边所描述的这一切,他也同样是深深担忧的——远在运城的师团长濑名中将,在最近的一次电话通话中,同样毫不隐讳地做了最坏的分析。
可以说,眼下的山西,被这场千里之外的山东台儿庄突然遭到的惨败,拖到了一个危险的境地:一旦华北方面军第一军被迫抽调主力从山西、河北、河南前往支援徐州会战战场,其留下的守备空缺,无疑将迅速成为山西的中国军尤其是正在大搞根据地扩充的八路军的地盘;所谓的大后方的治安状况,搞不好会急剧恶化。
目前,山冈师团守备着正太路以北的北部山西,需要面对晋西北的八路军贺师、晋绥军傅作义部队,即便可以得到关东军后宫师团(司令部在晋北大同)的声援,也只能勉强维持治安方面的一个平衡。
至于濑名师团,名义上守备着正太路以南的南部山西,但是其兵力却只能配置在窄窄的同蒲路沿线——在晋南,面对着中国军的负隅顽抗,濑名中将和加藤旅团长已经几次发动对中条山一带的进攻,试图将卫立煌和他的残部驱赶过黄河去,但收效甚微。在晋西南,师团还要兼顾对阎锡山余部的扫荡,此前的佐佐木支队,执行的便是这一艰难任务;包括第一军司令部从河南派出的土肥原师团一部,目前也深入到晋西南腹地的侧后,配合佐佐木支队。
而从河北边界进入山西东南部的下元师团,表面上控制了邯长公路和屯临公路沿线,本来是要联袂濑名师团向南攻击的;可该部屡屡遭到太行山里的八路军跳到邯长公路上大肆袭扰,迫使第一军不得不改命下元师团调头北进(即眼下的四面合围太行山作战)。
鉴于徐州战场传来失利噩耗,方面军司令部的下一步,极有可能将后来进入山西的土肥原师团和下元师团调走,去增援徐州会战!
如此一来,已经相对脆弱的山西守备形势,无疑会变得雪上加霜。刚才,河边参谋长套用了一句中国成语“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来形容未来的山西战局;但在萩原旅团长看来,另一句中国人的俗语:“屋漏偏逢连阴雨”,用作评价濑名师团接下来的处境,才显得更为贴切罢!
“大佐,你现在应该更加清楚了,眼下这场四面合围太行山的作战、对未来的山西治安有着何等举足轻重的作用了吧?”萩原晃掐灭了抽剩小半截的香烟,语重心长地说道:“如果一切进展顺利,下元师团为主的扫荡部队,能够寻找到八路军刘师以及中央军第三军的主力,一举歼之,那么来自太行山腹地的威胁,从此将消于无形。如果我们这里进攻关门山、大榆树山的作战同样取得胜利,那么对小榆树山慰安妇密营的威胁,同样将大为减轻!这样的话,即便很快华北方面军司令部马上将第一军的主力调往山东徐州会战前线,那么我们濑名师团仍然可以凭借着现有的兵力,维持住目前山西南部的大局。最坏也不过是、在晋西南的吕梁山脉以及晋南的中条山脉与中国军形成对峙,无法将阎锡山和卫立煌的部队赶过黄河去——那又如何?毕竟山西的纵横两条公铁大动脉正太路和同蒲路,都在我们师团以及山冈师团的掌控之下,中国军只能困守山西的角落,苟延残喘。我们负责执行的征集慰安妇的《风计划》,也会继续神不知鬼不觉的进行。”
河边大佐听得频频点头,但几乎与此同时,他的心中却仍不无忧虑地想到:假如这次第一军司令部策动的四面合围作战没有大获成功、甚至失败,旅团长刚刚描述的理想的前景,也就都化成了泡影,那么山西将陷入一个怎样的危险局面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