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晋军团座还在和漂亮的女匪首推杯换盏之际,团部直辖的警卫排排长,就已经带着几个心腹将村内一座宅院封锁了起来。警卫排长也姓田,乃是田明达的本家表兄,此时他正守护着的这座宅院,便是今晚田团座的“洞房”。
龙湾这个小村,是顶着由北向南流淌而来的青龙河坐落的,青龙河在这里拐了一个近乎九十度的弯,然后便朝着同蒲路方向的汾河流去。而整个龙湾村,都盘踞在改了道的青龙河的南岸。这在一定程度上,等于为晋军独12旅570团的团部,构筑了面朝北方防御的一道天然屏障。
团长田明达因而将整个团部都放在了龙湾村内,负责保卫团部安全的团警卫排自然也在其中。至于他的最精锐的第一营下辖的四个连,则以龙湾村为中心,在青龙河的东西两岸和南北两岸分兵驻扎。
已经被刘五妹灌得有了几分醉意的570团团长,于苍茫的暮色中步出团部,心情舒畅的他全无顾忌地伸出一只手揽住了女匪首的腰肢,略微有些踉跄地朝着“洞房”的方向走去。边走边不无炫耀地指点着不远处的青龙河南北岸,对刘五妹介绍着在河畔驻扎的大小兵营。
此前在团部内,女匪首已经大致套出了570团第一营在附近的屯兵方位,如今再经团座大人的现场指引,刘五妹的心中越发有了底数。
很快,他们便抵达了田明达早就安排好的“洞房”院外。警卫排长殷勤地迎上前来,对着自己的表弟团长耳语了几句,惹得后者颇为赞许地嘎嘎怪笑了起来。
刘五妹一边假意关心地搀扶身边的晋军团长,一边就疾速打量了这座小院落周边的态势,她影影绰绰地看到了不下五六个荷枪实弹的卫兵,分布在院落的四下执岗。
“我的团座大人,你安排的一个好地方啊!”朝着院内屋门走去的途中,刘五妹带着娇嗔的语气说道:“你把你的人都放在外面,莫非是让他们等着听房不成?”
听到从漂亮的女匪首嘴里说出“听房”二字,田明达越发不能自持了,伸手拧了一下刘五妹还算粉嫩的脸蛋:“美人儿,你要是不想让他们听,我这就打发他们滚蛋!”
这一下轮到刘五妹咯咯笑了起来,此时他们二人已经迈进了掌起风灯的屋内,田明达再也顾不得许多,一把将身边的女匪首横着抱起,跌跌撞撞地走进了里间,旋即又将她丢到了铺好被褥的火炕上。
刘五妹此时已经有了算计,她在满炕被褥之间麻利地打了一个滚,与晋军团长拉开一小段距离,一本正经地说道:“不要心急嘛,我总得先梳洗一番。”
田明达一怔,但马上反应过来,一屁股坐到炕沿上,大刺刺的说,没问题,我这就把勤务兵给你喊来。
不料刘五妹却把嘴一撇:“谁要你的邋遢勤务兵!我自己带着人呢,他叫小四,你让你的手下,把他给我带到这来服侍我。”
晋军团长丝毫没有多心——对方虽然是个在大山中落草的匪首,但终究属锦衣玉食的一介女流,平日里身边有人服侍、是再也正常不过的事情。
“小四?也是个小娘们儿吗?”田明达嬉皮笑脸地说:“我听说你还有一个表妹放在山寨里,这趟没跟着一起来吗?”
刘五妹闻听心头一惊,不清楚面前这个色狼团长是如何知道自己有表妹的;但眼下正值生死关头,女匪首不想让自己分心,于是半嗔半怒地喝到:“你还真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啊——小四是我的贴身男丁!”
田明达哈哈一笑,不怀好意地低声发问:贴身男丁?不会是每天夜里在炕上贴身伺候你的吧?
刘五妹佯装发怒,抄起一个枕头砸将过去,直斥对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一时间,这临时成就的“洞房”里,还真有了几分柔情蜜意的味道。
被称作小四的山寨家丁,没费什么周折就被找来了,开始煞有介事地伺候女匪首在外间洗漱。两人一面提防着里间晋军团长的动静,一面悄声交换了情况。
刘五妹得知,师爷等人全部被释放,随身携带的武器也悉数归还,现在被临时安排在几间民宅里歇息,等待明天返程。晋军570团官兵或许是已经得知自己的团长正和关门山来的女匪首把酒言欢、秦晋交好,因此对包括师爷在内的区区几十名匪众并没有做严密盯防,在其下榻的宅院附近,只有少量哨兵漫不经心地游弋。
直到此刻,女匪首才终于舒了一口气——看来,对方从上到下真的认为山寨武装已经彻底屈服,所以基本上放松了戒备。自己此次带人前来,原本是打算虎口拔牙、强行挟持晋军团长为人质,令对方士兵投鼠忌器、不得不放己方所有人一条生路。但田明达意外暴露出来的色心,无疑给了刘五妹一个更稳妥的选择:甚至说不定可以瞒天过海地悄然离去、而不必动刀动枪。
主意已定的女匪首,当即让贴身家丁小四离开,暗中去寻找时机通知散居在几处民宅中的山寨弟兄:今夜一律假意入睡,做好随时拔营而走的准备。
洗漱一新之后,刘五妹重新回到里间,晋军团长酒劲上涌,此前斜靠在炕柜上多少有了朦胧的睡意,见到渴慕了一下午的美人儿回归,顿时又抖擞起了精神。刘五妹为求稳妥,先是主动帮着田明达宽衣解带;等到将对方脱得赤条条的,又提出要为团座大人按摩提神。
喜不自禁的田明达,遵嘱老老实实地趴到了被子上,面孔朝下,后脑朝天,准备舒舒服服的享受一番按摩。却不知,巨大的危险已经从身后降临。
到了这一地步,女匪首情知已然没有退路,她跪着骑到了晋军团长的后背上,从自己腰间拔出暗藏的匕首,倒转手柄,咬了咬牙,用力向那颗后脑勺砸去。粗硬的铜头手柄果真不是吃素的,一下子便将正沉浸在温柔乡里的田明达砸至昏厥。
刘五妹定了定神,伸手到对方的鼻孔处试了试还有呼吸,这才放心地拿一团麻布塞住晋军团长的嘴巴,再反剪过他的双手,用揣在身边的牛筋捆了个结实。
又过了几分钟,女匪首熄灭了屋子里的风灯,然后便拿腔作调地大呼小唤着呻吟起来。一面演戏,一面禁不住好气又好笑的暗暗咒骂自己犯贱。
这一招果然有效,始终小心翼翼守在宅院外的570团警卫排长,与手下的几个卫兵兴致勃勃地“听房”之后,就越发放松了警惕,他吩咐前院后院各留下两个人继续值守,便带着其余的几个心腹喝酒去了——传说中凶神恶煞的女匪首,此刻已经成了床上娇客,表弟在这里风流快活,当表哥的没有道理熬夜陪绑。
然而,表哥排长离去没有多久,屋子里的表弟团长就悠悠地醒来了。黑漆漆的夜色中,田明达发现自己被塞住口舌、倒扣捆绑,这一惊当真是魂飞魄散。
一直在火炕上留意田明达动静的女匪首,发现对方醒来并试图挣扎,立即压住他的后背,那柄锋利的匕首刀刃直抵脸颊,嘴巴则贴近田明达的耳朵,低声喝令对方不得反抗,否则就一刀结果其性命。
及至晋军团长识相地表示出了服从之势,刘五妹才将自己的本意娓娓道来,提出只要团座大人放她们一条生路,她绝对不会伤害其一根毫毛;但如果田团座使奸耍诈、惊动了其手下前来围攻解救,那就说不得只有大家一起拼个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被女匪首压在身下的晋军团长,内心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不是滋味——是自己太大意了!刘五妹在本地行走绿林数年,俨然已是一个老江湖,岂肯如此轻而易举地臣服于己?何况还要同床失身!
但此时此刻,自己已经地落在人家手中,别说奢望脱险、纵是稍微反抗几下只怕立刻就会招来杀身之祸。只能暂时先委曲求全了!
刚才还一片柔情蜜意的“洞房”,已经充满了杀机。这对男女默默地堆缩在火炕上,忍受着时间的煎熬。
终于,当刘五妹的怀表指向了半夜十点之际,她起身下炕,扭亮了风灯,将房门推开一道缝,冲着院子门口喊道:
“卫兵,田团座饿了,要你们厨子送点酒菜过来宵夜!还有,把刚才服侍我的家丁小四也找来。”
小四的动作显然要比晋军团部已经睡下的厨子快得多,所以他到达后,亲自迎接了迟迟送来的宵夜酒菜;睡眼惺忪的团部厨子甚至想也未想、便将手里的家什一股脑地交给了对方,转身继续回去睡觉了。
当然,女匪首假意传唤酒菜,目的是借此理由调小四过来询问情况并面授机宜。果然如她所料,山寨的弟兄们已经全都接到通知,暗中做好了准备。刘五妹与小四当真坐下来吃喝了一些酒菜,然后才打发他回去,约定十分钟后由小四再带一帮弟兄潜行回来,悄悄拿下守在小院外面的四个晋军卫兵。
“记住,一定让师爷也一起过来。”
女匪首最后吩咐了一句——行动在即,她既要保护师爷的安全,也迫切需要对方随时应变的谋略。
但就在此时,一个不期而至的意外发生了。
570团设在团部防区最北端的前沿哨位,突然打来电话,通报称青龙河畔的梨花浦方向传出密集激烈的枪炮交火声,交火方身份不明,但却越来越朝着本团防区迫近!
在团部值班的电讯兵不敢怠慢,立刻叫醒了中校团附,姓白的团附接报后亲自打电话到前沿哨位质询,随即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白团附知道田团座今夜正在“别院”享用齐人之福,于是带上两个卫兵,急匆匆地朝着那里奔了过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