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做了四菜一汤,鱼香肉丝,蒜香排骨,红烧茄子,酸辣土豆丝,和一碗白萝卜虾米汤。
两人胃口都不错,菜品一扫而空。稍歇一会儿,孟宴臣起身去洗碗,叶梦梦则去烧水。
她接了半壶水,把烧水壶放回底座上,按下开关后,回头看了一眼。
柜台后,男人身上的西装早已脱去,只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衣,袖子挽到小臂,正专注地放水洗碗。
视线往上,领带在之前温存的时候被她扯掉,扣子也解了两粒,领口松松垮垮,露出脖子和锁骨,很白。
因为家境优渥,自小没吃过风吹日晒的苦,所以白白净净的,被裹在黑色的衬衣里,远看像块未经染指的玉。
叶梦梦被勾着往厨房走,在他旁边站定。
“怎么了?”孟宴臣分心看她一眼。
“没什么。”叶梦梦摇头,等他结束。
期间水开了,她走过去倒了半杯,又兑了小半杯凉水,回来靠着柜台,小口小口地喝着。
很快,哗哗的水声被卷入冲水口。
孟宴臣将碗碟摞回橱柜里,用毛巾仔细擦过手后,回到原地,单手撑在柜台上,另一只手将她圈住,“梦梦,怎么了?”
叶梦梦没说话,把水杯举到他嘴边。
孟宴臣顺着喝了两口,把水杯放到台子上,推远了一点,低头去吻她,“到底怎么了?”
叶梦梦向旁边一躲,仰起湿润的唇瓣去勾他的脖子。
孟宴臣由内到外地颤了一下,呼吸渐重,“……梦梦。”
他像之前那样拂着她的头发,可是手一直在抖。
细碎的吻极轻地落在颈间,失控的前一秒,他听到有声音滚烫炸开,“孟宴臣,我很馋你……”
翟淼打来电话的时候,叶梦梦正在给孟宴臣上课,落地窗外夜景影影绰绰,沙发人影交颈叠欲。
客厅没有开灯,光线昏暗,持续振铃的手机搅扰了这令人脸红心跳的课堂。
听得出这是给翟淼设置的铃声,叶梦梦从亲吻中抽离,气息轻喘,“孟同学,老师有点私事要处理。”
孟宴臣十分不满,想要挽留时,她已经松开了手里的衬衣领子,从他身上离开了。
叶梦梦拿起茶几上振铃的手机,身体刚落回沙发,就被人圈住腰身向旁边一勾一带,
落进一个滚烫的怀抱里。
“不接不行吗?”孟宴臣嗓音撩人,喘息着将她圈紧,“还没下课呢,叶老师。”
说好了要教他如何接吻,怎么能提前中断课堂。
就在他濡湿的嘴唇即将找到去处,叶梦梦已经按下了通话键。
顿时,翟淼的声音如惊雷劈裂,“不要脸!!!”
孟宴臣动作停住,瞥了手机一眼。
黑暗中,他听得清清楚楚,“宋焰跟许沁和好了!!!”
两人对视一眼,暧昧立消。
叶梦梦直了直身体,“淼淼,你别激动,慢慢说。”
翟淼深深呼吸几次,声音发抖,“今天新闻系的研究生学长学姐去消防站采访抗震救灾的英雄,结束后发消息问我,你哥怎么不在?
跟家里说在队里养伤,结果他人居然不在?!
梦梦,你猜他在哪里?”
叶梦梦慢慢皱起了眉,她猜那会儿宋焰应该是跟许沁在一起,但很显然,只是这样的话,并不会让翟淼发这么大的脾气。
“淼淼——”
“他今天下午回家了一趟。”
翟淼说,“刚刚吃晚饭的时候,就在饭桌上,冷不丁地说了一句,他和许沁在一起了。就这么一句,其他什么解释都没有。
梦梦,你知道我看到什么了吗?”
叶梦梦直觉不是什么好东西。
翟淼忽然激动起来,“是吻痕!他脖子上有吻痕!狗屁在队里养伤,妈的养到床上去了!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叶梦梦看了孟宴臣一眼,尽管光线昏暗,但由于离得近也能看清,他敞开领口露出的那一片皮肤,多了好几个深色的痕迹。
锁骨上甚至还有牙印。
“他的战友因为救灾应激,在站里集体接受心理辅导,他妈的,他在许沁床上!指导员和李萌姐为这事儿忙前忙后,他居然在许沁床上!简直臭不要脸!”
翟淼在电话里大骂宋焰,这边两人靠在一起不敢出声,甚至因为翟淼破音,还一齐瑟缩了一下。
“翟淼——”
翟淼哭出了声,“我爸!我爸是为了谁去给姓付的下跪!他怎么能忘!他怎么可以忘!才十年啊!”
宋焰跟叶梦梦不一样。
宋焰小学时,母亲离家抛夫弃子,父亲醉酒冻死在街边,是她爸爸妈妈收养了他,给他吃喝,予他关爱,供他念书,免受孤儿凄苦,比对她这个亲生女儿还要好。
宋焰上学时不好好学习,到处打架惹事,是她爸妈腆着脸在后面收拾烂摊子,跟老师和家长道歉,求学校不要开除宋焰。
宋焰考军校时体检被暗箱操作,也是她爸去求付闻樱,在国坤的大厅里,大庭广众之下,放下尊严,跪求那个女人高抬贵手,放宋焰一条生路。
还是她爸,在被赶出国坤后,低声下气地去求自己的亲妹妹、宋焰的亲生母亲,托了关系给他送进部队里。
她爸爸没有为叶梦梦做过这些,所以她可以捏着鼻子不管孟宴臣。
她不是不能接受许沁这个人,而是不能接受宋焰轻飘飘地放下这段过往,在许沁和孟家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前,和许沁重归于好。
而许沁的道歉都是指向宋焰的,没有指向翟家。
翟淼嚎啕大哭,“梦梦,你之前说他只是我爸妈的外甥,不是亲儿子,心里总归隔了一层。我刚刚就在想,如果十年前下跪求人的是他亲爸,他还会跟许沁和好吗?”
叶梦梦一时语塞,“……没有如果,淼淼,你知道的,没有如果了。”
宋焰的父亲早已去世,这个问题永远都不会有答案。
哭声一室,叶梦梦隔着手机安慰她,“淼淼,哭出来就好了。”
翟淼哭了很久,等哭够了,稍稍安静下来,叶梦梦问她现在在哪。她的那个房间根本不隔音,这么一通叫骂,莫说宋焰,就是街坊邻居也能听见。
翟淼吸了吸鼻子,“宋焰不在家,我也不在。”她现在都管宋焰直接喊名字,再也不是一口一个“我哥”了。
“吃完饭宋焰待了一会儿说要归队,我不信,就在后边跟着他,他果然没回消防站,而是进了对面的那个小区。”
说到此处,她冷笑一声,“你知道吗梦梦,这个小区是燕城有名的高档住宅区,房价称得上燕城第一,十四万一平。我都开始怀疑宋焰是嫌贫爱富想吃软饭了!”
叶梦梦咳了一声,用眼神询问孟宴臣,后者点头,表示翟淼说的是真的。
翟淼家所在的五芳街是著名的城中村,旁边就是CBD商业区和高档小区兰轩公寓。因为兰轩公寓环境好、地段好,离医院也近,所以许沁一回国定了工作单位,孟怀瑾就在这儿付了一套大平层。
从兰轩公寓到医院,开车只要十分钟。
这十分钟里,浓缩着一位父亲对女儿深沉的爱。
叶梦梦对翟淼的揣测不置可否,只是催促她赶紧回家,但因为担心,就没让她挂电话,就这么一路走一路聊。
翟淼骂了一路。
叶梦梦却笑了起来,“亡羊补牢,犹未为晚。淼淼,现在看清宋焰,一点都不晚。”
犹记得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翟淼一天到晚把宋焰挂在嘴边,这也夸,那也夸,自己还是个即将为毕业和工作发愁的大学生,却天天嚷着要赚钱给嫂子买包、买奢侈品,甚至还有一次,说以后结了婚,把夫家的东西都搬回来给宋焰。
叶梦梦对此颇有微词,却碍于翟淼和宋焰关系太好不敢说多,现在她终于可以说出口了。
想起从前那些混账话,翟淼也羞愤不已,“你说我以前怎么就跟下降头了似的,什么胡话都敢说?这都什么跟什么?我有钱不先孝敬父母,孝敬他做什么?”
“在你跟我坦白宋焰和孟家的恩怨之前,我以为是宋焰一家对你们家有恩,所以才这样的。”
“放屁!”翟淼中气十足,“明明是我们家对他有恩!这个白眼狼!你说我爸妈怎么一点都不反对呢?”
叶梦梦沉默几秒,开口:“因为不是亲生的。淼淼,血缘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你会记恨叔叔阿姨打你骂你吗?”
“当然不会啊,那可是我爸妈!”
“那你还记得曾经对你不错,后来却因为一两句话或一件小事就觉得对方很讨厌的邻居或者老师和同学吗?”
翟淼想了想,一口气说了五六个。
说完她就不做声了。
亲生的父母,犯错时没少管教自己,可是记忆里却很模糊;那些平时对自己不错的人,只一点点矛盾,却记得清清楚楚。
这就是差别,这就是血缘。
叶梦梦点醒她,“不是亲生的,干涉太多,容易被记恨。而且,就宋焰那个脾气和性格,管了也是白管。”
“你说的也是。不同意又能怎么样,反正也不是亲生的,根本管不着。万一宋焰生气了,记恨上了,我爸妈瞬间就成了棒打鸳鸯的坏人了。”
翟淼又是一阵冷笑。她本来就聪明,很多事情一点就通。
叶梦梦温声劝,“淼淼,他已经二十九岁了,年纪比你还大。
网上有句话叫做:不要把别人的人生课题揽到自己身上。他以后的人生如何,做什么选择,那都是他的事,你更应该关心自己。
你的未来和工作,叔叔阿姨的养老和保障,而不是别人的爱情。”
“我知道,尊重祝福嘛!”
小姑娘的笑声在冬夜里格外清脆。
“啊!”翟淼喊了一声,“我到家了!”
“真的不用我去陪你吗?”
“不用不用,你现在跟那姓孟的在一起吧?”
叶梦梦有些迟疑,“……嗯。”
姓孟的不停用下巴蹭她,一双眼睛幽怨极了。
翟淼声音很轻,“没关系的梦梦,你不用顾忌我,虽然姓孟的……可我爸不是为了你。
我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的话,我希望你们能好好在一起。
那你约会吧,我们周一在学校见!”
通话被掐断。
叶梦梦将手机握在手里,“她是个好孩子。”
孟宴臣握住那只手,“是,所以现在可以恭喜她,终于觉醒,脱离苦海。”
他动了动,把怀里的女孩儿抱得更紧,“梦梦,你功不可没。”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