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笼罩天空,点点繁星闪烁。
林初渔和宋翠烟回去的时候,宋老太太一家子都在她家的院子里等着。
见着林初渔后,宋老太太没好脸色地询问,“林氏,鸿宇咋被打成那样了?”
“这孩子回来也不说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本害怕林初渔的赵氏也来了,她撇了撇嘴,“对啊,大嫂子,鸿宇可是咱们宋家的希望,全家可都指望着这么一个读书苗儿呢,要是被打出问题了那可咋办。”
宋老太太一家子都像是谴责罪人般的望向她,林初渔皱起眉头。
她往屋子里喊了一声,“宋鸿宇,你自己出来解释你为什么被打。”
“有脸做坏事就得有脸承认,你自己老实交代吧。”
听到林初渔发话,在屋子里沉默了半天的宋鸿宇,杵着一根木头棒,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见着众人,他跪了下来,低着头说道,“祖母,祖父,二叔,二叔母,三叔,三叔母……”
他把在场的人都喊了一遍。
“我对不起你们。”
“是我自己不学好,去镇上当了别人的陪读,跟着他荒废学业,花天酒地做坏事。”
闻言,宋老太太询问,“鸿宇,那是谁打的你?”
宋鸿宇抿唇,“是李公子。”
“娘让我和李公子撇清关系,惹了他不高兴,所以就把我打了……”
“真不是你娘干的?”
他摇头,“不是。”
“哪家的李公子?”
“县令家的。”
闻言,宋老太太沉默。
宋鸿宇被打得浑身是伤,她是心疼的。
可自古民不与官斗,他们只能吃这个闷声的亏。
林初渔无语,敢情宋老太太是以为她又家暴孩子了,怪不得那恶狠狠的目光像是要戳穿她似的。
原本她是想回来把宋鸿宇教训一顿的,但见李岳那边的人已经把宋鸿宇打得够惨了,也就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让宋鸿宇去和李岳撇清关系,其实就猜到了他的下场。
可那又如何?
她不是慈母。
宋鸿宇该受的打就得受着,不然不长记性。
宋老太太彻底熄火,她叹气道,“好孩子,知道错了就好,你休养一段时间,再去书院上课吧……”
赵氏轻笑着说,“对啊,鸿宇你在家里好好歇息着。我前段时间给你做了双鞋子,你看合适不。对了,我还给你带了几个鸡蛋呢,你记得吃了补身体。”
“你还小,犯个错没什么的。谁小时候没干过点坏事呢,你也别太在意了。”
“要我说,你能攀上县令家公子的高枝多好的,是你娘小事多作怪了。你挨的这顿打,都得怪你娘。”说到这里时,赵氏的语气变得尖酸起来。
她还在气林初渔打她的那个巴掌。
不过她这次聪明了,说话时特地离林初渔远点。
这样林氏要是想打她,她也好逃。
闻言,宋老太太对赵氏翻了个白眼,警告道,“你给我闭嘴。”
虽然不想承认。
但此事,她觉得林氏做的决定没错。
她听说过,县令家的公子,确实是个混不吝。
鸿宇跟着他一起混,哪里是攀什么高枝?那是学坏!
“这些钱你拿着。记得拿去镇上给鸿宇买药!”宋老太太拿了一小袋铜钱出来,语气有所埋怨,“都得怪你,惹怒了隔壁村的赵大夫!我让二猴去请他来给鸿宇看病,遭了好一顿奚落不说,人家还打死都不愿意来!”
看着宋老太太给的钱袋,顾氏和赵氏都在暗暗猜测里面装了多少铜钱,心里酸溜溜的,不是个滋味。
家里的钱都是宋老太太在管,这里面也有他们挣的一份。
平时她们生了病都是忍一忍,可请不起大夫。
而林氏家,总有缘由,让宋老太太拿钱补贴她家!
林初渔没接,“不用。”
“我家最近也挣了点钱。”
见林氏改了性子,连白送的钱都不要,众人惊诧。
宋老太太鼓起瞳仁,“你有什么能耐挣钱?”
这时,她想到了最近村里的谣言。
说林氏不守妇道,靠卖身体赚钱,才让她家最近的日子过得滋润不少。
关于这点,她自然是不乐意相信的。
但真要被她发现,林氏确实趁她大儿子不在家,红杏出墙,她必定拼了这一把老骨头,也饶不了林氏!
“祖母,我和娘一起在镇上支摊,挣了钱的。”宋翠烟解释。
宋老太太撇嘴,不屑道,“支个摊能挣多少。”
“也没多少,一天也就五六十文的利润吧。”林初渔开口。
啥?五六十文?!
一天能挣这么多!
宋老太太咂舌。
她钱袋子里的五十文铜钱得存好久,可林氏一天就能挣到,怪不得不稀罕她这点钱了呢!
“行吧,既然你们有能耐了,我自然也不愿意多管闲事!”
说完,她甩手转身离开。
其他人也跟在她后面走了。
林初渔看着还跪在地上的宋鸿宇,“起来吧。”
“等伤养好了就跟着家里人一起干活,咱家养不起闲人。”
闻言,宋鸿宇瞳孔一怔。
娘说的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不准备让他再回书院了?
“娘,我知道错了。”
“回养好伤书院之后,我一定专心好好念书。”他抬起头,乞求道。
“李岳在书院里称王称霸,你觉得你回去之后,李岳逮着你欺压的可能性多大?”林初渔蹙眉,嗓音淡淡的,“亦或者,你是觉得你能承受得住吗?”
“……”宋鸿宇沉默了。
娘提醒了他,他确实没想到这里去。
他跟了李岳一段时间了。
也知道他这人脾气不好。
被他视为眼中钉的人,若是无权无势,便会被他折磨得极惨。
若不是李岳对身边的人出手阔绰,他也不愿意跟在这么暴徒身边。
今日被他所揍,已经成了他心中的一处阴影。
想了想,他确实没有长期承受李岳残暴手段的勇气。
他失落地低头,眸子里泪光闪闪。
可他不甘心啊。
读了几年书,他好不容易考上童生。
正因为他是读书人,才在家里有优待,娘以往才会对他比对大哥他们好得多。
“好好养病吧。”
“以后再和李岳有接触,我绝不会再认你这个儿子。”
林初渔刚说完,宋大饼扛着锄头,从门外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娘,咱村子里遭贼啦!王大娘家被偷了!”
“我跟着大伙儿去村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那贼估计是早跑没影了!”
“唉,王大娘家今年收的粮食全没了,她闹着要上吊呢。”
“咱们家最近也得抓紧点,被让那贼给祸害了啊。”
“村长正在村口那里,组织大家伙商议,说村里各家各户出点粮给王大娘家应应急,你看咱家出多少呢?”
闻言,宋林初去了灶房里,出来时提了个麻袋。
当她到村口王家院门口时,那里已经排满了送粮食的村民。
村长会写字。
他摆了个桌椅板凳在那里,在烛火下写字。
每收一家送的粮食,便统计是谁送的,且送了多少,大概是为了帮王大娘家里,记下这个人情。
“宋建业家,八两粟米。”
“陈狗蛋家,一斤粟米,二两白面。”
“李木匠家,半斤白米。”
“……”
林初渔系统仓库里的粮食还有挺多的,想着随便捐一点,就带了有五斤左右的米来。
可听到前面的人在统计捐粮数,林初渔才发现,她拿来的粮食似乎是太多了,显得很是突兀。
很快,她就被人盯上了。
“没想到宋大嫂子今天会这么好心,来捐粮了啊。”
“你这袋子里鼓鼓囊囊的,莫不是放的是土?”
“我得提醒宋大嫂子一句,这粮食可是得拿出来看的,你要是想浑水摸鱼,提点没用的东西来捐,我劝你还是早点走吧,别到时候丢了脸啊。”
有人看到林初渔时,先是震惊,随即开始嘲讽。
林初渔挑眉。
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轮到了她。
林初渔把布袋子解开。
村长的大儿子宋青山负责拿个秤砣子称重,随后说道。
“宋一虎家,五斤八两白米。”
“啥?青山啊,你确定你没看错吗?那里面装的是白米?!”刚才出声嘲讽林初渔的人目瞪口呆。
“对啊。”宋青山点头,“不信你们自己来看。我不会作半点假。”
大晚上的,离得远看不真切。
当即,便有村民围到了宋青山身边,手往麻袋里一抓,都是颗粒饱满的大白米,一点杂质都没有。
这还不是普通大白米!
是精米啊!一斤起码能换两斤的旧粟米!
众人不敢置信。
但无奈,这是铁打的事实。
林氏是除了王大娘家直系亲属之外,出手最阔绰的一个!
“宋大婶子,我替全家人谢谢你。”
站在门口的王大娘家姑娘,对着林初渔说道,眼眶通红。
“没事,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
说完,林初渔朝着院子里面望,“对了,王大娘怎么样了?”
“唉,我娘上吊的时候幸好被我爹发现了。现在正在屋子里哭呢。”王大娘的女儿回应道。
闻言,众人只得叹叹气。
没抓到偷粮食的贼子,他们各家日子也不富裕,也只能是帮这丁点的。
林初渔走进了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