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启程

彻夜狂欢与喧嚣过后。

第二日，晨间第一抹朝霞出现。

众人待酒意醒过，纷纷朝着小仙镇外一片空旷的平地所赶去。

很快，这处地方就人头窜窜。

其中有正式参军的，也有送别亲人的。

人群里，有个微微有些驼背的老妪将包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钱袋子交到了一位皮肤黑黝黝的少年手里，眼眶有些湿漉漉的，“儿啊，这点银子你拿好。娘等着你回来。”

少年带着离别时的不舍又把沉甸甸的银子推回了老妪的怀里，摸着那满是老茧的手询问：“娘，你哪来的这些钱啊？”

“昨儿林老板那边发工钱了，可不少呢。”老妪笑着道，又语重心长地说，“林老板人好，明明和咱们无亲无故的，却免了咱们欠的债，还给了咱一家子能活下去吃口热乎饭的门路。儿啊，等你回来了，可莫要忘记咱们的大恩人啊。”

“嗯，娘，你的交代孩儿必定铭记于心。娘你也要好好的等我回来啊。”

“好。”

“……”

另一边，牛壮壮和瘦猴他们也在跟自己的亲人告别。

牛壮壮的爹拉着牛壮壮也语重心长的嘱咐了一大堆。

知道牛壮壮从小就喜欢吃红薯干，他还特意晒了一大兜子，全塞进牛壮壮的怀里。

旁边大珠和小珠死命拉着瘦猴的袖子不撒手，眼泪哗啦啦地往下落。

两人正处于懵懵懂懂的年纪，原本听瘦猴说他得去一趟很远的地方参军，等成了大英雄就回来时对此还没什么概念。

等今早上遇到一个刚在镇上结识的玩伴告诉她们，她的爹就是这样，去参军之后过了六年都再也没能回来，俩小姑娘便开始恐惧与不安。

小珠不停地掉金豆子，抽噎哭泣着，“哥，你不要走好不好？小珠之后绝对听话，不给你惹麻烦了。”

大珠抹泪，娇嫩的小脸也哭得红彤彤的，“哥，我也舍不得你，呜呜……”

瘦猴眼中有不舍，也心疼俩妹妹，但更多的是坚定之色。

他对着俩黏在身上的“狗皮膏药”叹气道，“你们俩听话。等哥回来了，给你们带好多好多好吃的好玩的。”

“等会儿跟刀嫂子一起回去。还有，记得我不在的时候要多听嫂子的话，知道吗？”

瘦猴口中所说的嫂子是刀二爷的媳妇。

刀二爷带着军队出发，他媳妇儿和跟他五岁的儿子还留在家里，瘦猴便将俩妹妹暂时托付给了刀二爷媳妇照看。

他相信刀二爷媳妇的人品，所以还把为俩妹妹准备生活用的银子，也都交代了刀二爷的媳妇代管。

“不要，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大哥不要走。”平时贪嘴的小珠完全不为瘦猴的承诺所诱惑到，坚定不移地继续拉着瘦猴的手。

瘦猴只能摸着俩妹妹的脑袋瓜温声细语地说：“旁的事哥都能答应你们，可今天这事，哥不能答应你们。”

“你们俩已经是大姑娘家了，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我总不能一辈子跟在里面身边。”

“如果今天去不成，我可能会后悔一辈子。知道吗？”

“……”闻言，小珠低着头沉默。

大珠揉捏着衣角也没说话。

两人纠结了半天，终究还是放开了束缚瘦猴的手。

“哥，我们等你回来。我们什么都不要，只要你能早点回来。”大珠红着眼眶说。

“好，哥答应你们。”瘦猴笑了笑，额角还有几处未消完的淡淡清紫色淤青。

当号角声吹响时，青年们和亲人做最后的告别，朝着各自的队伍里集合。

瘦猴也朝着远处看了最后一眼，留下一个眷恋的目光后便再也没有回头。

为了方便清点人数，刀二爷早已为他们分了队。

很快到了时间，等人清点完毕，他便带着人正式出发。

整齐一致的队伍浩浩荡荡地朝着北方而去，场面壮观。

许多百姓目送亲人离开，等人都离开完了，却还停在原地，久久之后还不愿离开。

“我们回去吧。”人群中的一个角落里，林初渔望着有些神伤的宋翠烟缓缓开口道。

“嗯。”宋翠烟点头。

……

十一月立冬。

刀二爷带着人走的十天后，突然猛然降温，在深夜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林初渔一觉睡醒起床时，外面鹅毛大雪纷飞。

推开门的一刹那，冷冽的寒风吹灭了她睡醒时的困倦。

屋顶和地面都垒了厚厚一层积雪，入目的地方都是银光素裹的场景。

林初渔眼睛一亮，对于从小在南方长大的她来说，真是难得看到落雪。

她先是朝着外面到处观望。

又捧手接了一些雪花细细观察。

看到每一片洁白的雪花都有独特的纹路。

只可惜，她还只看了几眼，雪花就与林初渔的手心接触，化成了水。

林初渔大概是家里最懒，也是最迟睡醒的。

这时候院子里的宋小龙和宋小凤已经伙同隔壁的铁蛋开始在院门口打雪球了。

三个小萝卜头娃娃穿着臃肿的袄子，圆成了球似的，动作也略显笨拙。

好个娃娃你一下我一下地搓雪球互打，满是欢声笑语。

宋鸿宇拿了正巧去门口泼洗脸水，冷不丁一个雪球过来打在他脸上，跟黏着似的，没有掉落。

宋小龙当即捧腹大笑，“哈哈哈……三哥，哈哈！”

宋鸿宇冷得打了两个寒颤，并一把将脸上的雪拨开，挑着眉对着宋小龙咬牙切齿地喊着，“宋！小！龙！你！给！我！过！来！”

见宋鸿宇要生气，宋小龙再也笑不出来了。

他苦巴巴着小脸说，“三哥，我错了，你别生气。”

宋鸿宇扯动了一下嘴角，放下木盆就去追宋小龙。

宋小龙赶紧撒开脚丫子就跑。

林初渔见着一大一小两个小娃一逃一追，眯眼浅笑。

突然，又是一阵寒风吹过。

“啊……阿嚏！”林初渔打了一个喷嚏，忍不住缩了缩脑袋。

她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已经裹得很严实了。

无奈这里没有羽绒服，她还是觉得冷。

不过今年还算好了，她给家里都买了棉袄穿。

往年原主一家子只能靠着一身正气抵抗寒冬，她都好奇他们是怎么坚持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