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天吧。”林初渔回答,“我这次得出趟远门卖炭,需要提前准备许多东西。”
“出远门?比从咱们这里去锦州城还远吗?”宋大饼询问,一脸的心驰向往。
他长这么大,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以前过年,宋老太太带着他去隔壁镇上走亲戚的时候。
作为生在所属于锦州城边缘小镇上的一名普通百姓,他甚至连锦州城都没去过,对外面不免有些好奇。
林初渔估算了一下回答,“远,坐马车去,都得有五六天的路程吧,来回起码得用半月。”
宋大饼震惊,“这么远啊……”
林初渔笑眯眯说道,“北边的比咱们这里更冷,所以咱们去那边卖炭火,才更能卖到价。”
宋大饼若有所思地点头,随即又眼巴巴地说,“娘,我想跟你一起去卖炭火。”
宋小龙也举手,奶声奶气说着,“娘,小龙也想去。”
林初渔捏了捏宋小龙白嫩的脸蛋,勾唇说,“我出门是去做生意,可不是玩的。”
“你和你大哥先把字都认全了,我再考虑带你们出门。”
闻言,宋小龙并没有失望,反而来了劲,将两只黑白分明的眸子睁得大大的,“真的吗?”
林初渔反问,“难不成你娘我还能骗你?”
“好!”小龙加足了认字的决心,迈着小短腿跑走了。
再回来的时候拿了本书,坐在暖和的灶台旁边认真翻看。
林初渔过去瞅了一眼,发现他看的书是用来认字的,字上标注了拼音,还有组词和注释,和字典倒是相似。
林初渔隐隐看出,这上面的字似乎是宋鸿宇的笔迹。
“这哪来的?”林初渔问。
“张夫子平时上课的时候讲的。三哥都给记下了。”宋小龙回答。
“嗯,字写得不错。”说这话的时候,林初渔看了一眼旁边的宋鸿宇。
回来的这几月,宋鸿宇确实沉稳了许多。
再加上因为宋翠烟被绑一事,是他最开始招惹的李岳,所以他心怀愧疚,抱着宋翠烟哭了一场之后,心境也成长了不少。
听到林初渔的夸奖,宋鸿宇的眼中闪过一抹欣喜之色,嘴角也缓缓勾起。
吃完饭,林初渔准备出门,顺便叫上了宋粟粟和宋翠烟一起坐宋二猴的马车去镇上。
当感觉车窗帘子外面的光明亮了许多后,林初渔掀开车帘,发现雪已经停了。
大概是因为最近天冷了,镇上的人少了一些。
许多出来逛街的,都还穿着单薄衣裳,冻得脸颊都是高原红,冷了就哈气,搓搓手取暖。
在原主的记忆里,对穷人家而言,这里并没有冬装夏装之分,一年到头也就穿那一身衣裳,穿破了就补,实在太小了就留给家里的弟弟妹妹们继承。
实在冷得遭不住了,就去摘些芦苇絮垫衣裳。
当马车停到镇上的镖局门口时,宋二猴喊着,“大嫂,到地方了。”
闻言,林初渔先下车,感觉地滑后又扶着宋翠烟他们一起下车。
几人刚进镖局里,很快就有人过来接待。
来的这人林初渔倒是眼熟,是以前跟着刀二爷混的兄弟。
他穿着黑布麻衣,身型高大,浓黑大眼,倒是个耿直的面相。
只是这人之前不怎么说话,林初渔还不知道他叫什么。
“是宋老板啊。”来的人拱手,对着林初渔敬拜道,态度倒是恭敬。
接着,他又主动做自我介绍,“俺叫展邵,以前二爷都叫我哨子。宋老板也可以这么称呼我。”
“二爷走了,我暂时帮他照看着这镖局。不知宋老板,今日到来,是所为何事?”展邵询问。
刀二爷离开之前,除了让展邵多关照跟他一起参军的兄弟家属外,还交代过将林七和林初渔的话当成他本人的命令行事。
“我需要运一批货去幽州那边,所以想在镖局这里招些人手和车马。”林初渔说道。
“这好说,需要运多少货?我这就去安排。”
闻言,林初渔说了大致的货量后和展邵敲定了送镖一事。
在价格方面,展邵给了林初渔于一般商队的护送价格,比送镖价便宜了一大半。
展邵特意笑着解释,“二爷交代过,他欠了大人情。这镇上咱们挣谁的银子,也不能挣林公子和宋老板的。宋老板以后有什么活,只管来叫俺们就是。反正俺们这边许多兄弟都闲着,能找个活干吃得起饭就成。”
“那就多谢了。”林初渔回以淡笑。
“哪里哪里,是俺们得感谢宋老板信任俺们,俺们才能做稍微赚一点养家糊口的银子。”展邵回道。
说到这里,展邵便一脸愁容。
前几月粮价飙涨,刀二爷收了不少人手,成立镖局,帮着运送粮食确实赚了些银子。
可是近来粮价又给降了下来,找他们送镖的人也少了,生意堪称惨淡。
如果仅靠着在镇上的收保护费过日,恐怕这手底下几百号兄弟过年都吃不成肉了。
客套了一会儿,当林初渔说要离开后,展邵笑道,“我送几位回桃源宴那边吧。”
“正好我和几个兄弟去那条街上也有事。”
耐不过展邵的热情,林初渔只得答应。
*
桃源宴的生意没一日冷清过。
从酒楼推出了早点之后,大早上的都有客人光临。
此时,几个妇人结伴在门口,正眼巴巴看着里面客人吃饭,看着桌上那诱人的小笼包和肉粥后无奈囊中羞涩,只得吞咽口水。
“吸溜。”其中一个妇人吸了一口快要掉出嘴角的口水,感叹着,“太香了……”
“我听人说这里的小笼包,咬一口那是皮薄馅大,都是鲜嫩的肉和汤汁,不是外面的包子能比的。要不咱几个凑钱去尝个味?我出四文钱。”
此话一出,旁边的就有妇人瞪着说话这人,尖酸刻薄道,“林氏她这店里一笼包子得卖二十文呢,才五个,足有街角王包子卖得两倍贵。只有冤大头才去买呢。要去你去,我才不当这冤大头。”
刚说完,就又有个嘴角有颗媒婆痣的妇人应和,“对,我也不当冤大头。这林氏也是不要脸,好歹是一个村出来的,竟还想赚咱们同乡的钱。要换作是我,收个辛苦费不就好了。”
“瞧见没?这多少富贵人家都往她店里来?她就做一点吃食凭啥有这般能耐?指不定是因为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闻言,有人思索了一会儿询问,“不就是个来酒楼的,还能做什么不正经勾当?”
那妇人当即回答,“我敢这么说肯定是有理有据的。你们还不知道吧?她家闺女前不久就被人绑过差点就没了命。你们说,这要是正经人家,谁会招惹这些啊?而且林氏这闺女的清白估计都没了。落到那些亡命之徒的手里过,能有个好下场吗?之前有个和她闺女已经说完亲要下聘的小伙子,就因为这事连聘礼都没下就跑了呢!还有……”
嘴角有媒婆痣的妇人说得正起劲,突然感觉屁股处一股重力袭来。
她疼得朝着前面倾倒,因为及时扶到了门框才稳住身体。
反应过来后,妇人骂道,“哎呦!谁踹我呢?!”
说着,就扭头转身看是谁踹的她。
当看到林初渔一张笑靥迷人,眼中却带着刺骨寒意的脸后,妇人表情僵硬住了。
谁能想到,她正在说坏话的对象,原来就在她旁边?
就在几个妇人都在想如何打圆场的时候,林初渔冷笑,“你们胆子倒挺大。”
“敢在我店门口说我坏话?真不怕被我听到是吧?”
这几人刚才聊得起劲,说了些什么她都是听清楚的。
林初渔这人最是小气,说她坏话要是她没听到也就罢了。
但是让她听到了,而且她们还传了宋翠烟的谣言,林初渔要是不给她们个教训,这日子就过得太憋屈了。
闻言,嘴角有媒婆痣的妇人脸色最差。
因为她坏话说的最多。
她连林初渔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估计林初渔是听全了她的那些。
只是嘴角有媒婆痣的妇人仍然是不服,她挺了挺胸脯强硬道,“我说的又不是假的。你闺女就是被人绑过,大家都……”
闻言,林初渔眸色一凝,正准备该拿武力塞住这长舌妇嘴的时候,旁边的展邵比她先一步出手。
展邵和他旁边的兄弟对视一眼之后,一个个子稍矮一些的少年就去揪着那妇人的头发就开打。
接连几个巴掌下去,那清脆的声音听得旁边的人心惊。
“俺可最讨厌你这样的长舌妇了。一天到晚,尽会瞎说。”展邵冷冷说着,身上散发出一股戾气。
旁边的宋翠烟和宋粟粟见着了,也是忍不住心惊。
刚才展邵和林初渔说话的时候有礼且热情,都快让她们忘记了,刀二爷那群人原先做的是什么生意!
“亏得俺不打女的。不然你要是落俺手里,只会更惨。”展邵又哼声说道。
这话当然是对着被打得正哭喊救命的媒婆痣妇人说的。
也是看在这里是在林初渔店门口。
一连打了那人十多个巴掌,稍微给了些教训之后,展邵才吩咐道,“银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