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怕林初渔捐了全部家财之后穷得叮当响,去宫宴连身像样的行头都穿不起。
瑾妃在宫宴开始的前几天,就差人给她送来了几件衣裳和珠翠簪子。
不愧是从皇宫里送来的东西,件件珠光宝气的,奢侈金贵。
林初渔看到时都愣了几秒。
无法想象,她穿上之后整个人得多闪亮。
想起每次见面,就打扮得雍容华贵的瑾贵妃,林初渔觉得这些衣裳和配饰该是她的风格。
不过毕竟是瑾贵妃一番好意,加之两人身份之差,林初渔也不敢驳了她的面子。
到了宫宴那天,林初渔挑了一件颜色最低调的紫罗兰色镶金线滚边素色褶裙,也是挑了几只款式最为简单的簪子和步摇戴在头上。
林初渔鲜少打扮这么正式。
装扮好,一站起来的时候都感觉脑袋重了几斤。
林初渔一出院门,就看到了皇宫里派来的车马已经在门口等候着了。
马车一路朝着东面走,将林初渔带到了一座巍巍而立的红墙宫门前。
这就是皇宫,也被称作紫禁城。
林初渔在现代的时候去见过故宫。
但那时毕竟是新中国,民众舍弃皇权的时期。
当时皇宫的原住民已去,价值连城的宝物被洗劫一空,空荡荡的宫殿里,最多的还是那些闲逛的游客。
全然没有如今这种处处都是带刀侍卫巡逻,一只外面的苍蝇都钻不进去的压迫感。
林初渔叹口气。
这里是真正“吃人”的地方。
饶是这里再金碧辉煌,她也不会产生一点羡慕亦或是向往的情绪。
瑾妃举办的宫宴在御花园中。
林初渔进了宫,便在宫女的领路之下,朝着御花园那边走去。
皇上的后宫佳丽三千人,说得一毫不差。
林初渔去御花园的路上,就遇到了好几位这宫里的主子。
她也是纷纷行了礼。
林初渔的名头不知何时起,竟传进了宫门里,有两位贵人在知晓她是谁之后,还和她搭了几句话。
说话之时,林初渔也会悄悄打量着这些人。
每一个都比她年纪看着要小,都像是橱窗里,那种被呵护,被装扮的洋娃娃。
外面是光鲜亮丽的,只是眸子里却少了她们这个年纪的少女该有的灵动清澈。
林初渔猜测,她们大抵是不快乐的。
这也难怪。
一辈子被困在深宫,就算是锦衣玉食,日子过久了多半也是会腻的。
刚到御花园,林初渔就看到前面的亭子里,坐了一群人比花娇,打扮得光鲜亮丽的美妇人,偶也有几位待嫁的适龄姑娘。
在场气氛安静,不会说话和地位低一点的都自觉闭嘴当个隐形人。
林初渔到的时候,不少人都将目光放在她身上。
按照林初渔的位分,她应该坐在最末尾的位置。
但瑾妃一看到她,就欣喜地朝着她招手,将她邀到了右手边最近的位置坐。
瑾妃的左手边,则是太傅夫人,她的亲嫂嫂。
瑾贵妃此举,是在暗暗提醒其他人她看重林初渔。
见此,有几位夫人也忙地收敛起了最初看到林初渔时的不屑眼色。
皇后去世已有两年。
后位一直空缺。
这两年瑾贵妃极为受宠,一跃入贵妃之位,也有了争夺后位的机会。
这些臣妇谁也不想惹这位以后可能会成为皇后的宠妃。
瑾贵妃拉住林初渔的手,带着淡淡的笑容。
“福恭人,你可来了。”
“本妃刚才还跟嫂嫂提你,说你怎的还没到呢。”
林初渔赶紧低头回答:“臣妇有罪,让贵妃久等了。”
“福恭人,你误会了。”
“本妃没有怪你。只是有些想你罢了。”
瑾贵妃一笑,握上林初渔的手,亲昵得更亲姐妹似的,看得其他想讨瑾贵妃欢心没讨成功的几人,心中酸溜溜的。
她们只是听说林初渔送了岳老太君一根血人参,便得了贵妃这般的重视。
认为是林初渔走了狗屎运了。
毕竟她们又不是买不起血人参。
她们只是运气没林初渔那么好,送礼没送合适罢了。
这趟宫宴,林浅黛和程鸢儿也是受邀来了,坐在中上段的位子。
程鸢儿看着瑾贵妃身边的林初渔,目光闪烁。
林浅黛则是低着头,若有所思。
对于林初渔,她已经释然了。
想着恩怨已了,两人以后便是陌生人,以后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可她没想到,他们定国公府送给林初渔的赔礼,林初渔会直接拿去卖了。
捐给朝廷的时候还加上了定国公府的功劳。
因此,昨日程韶上朝的时候得了皇上的嘉奖,还赏他晋升为三品的刑部左侍郎。
定国公府,还有她,现在是又欠了林初渔一个人情。
而且最开始,她还恨林初渔搅了程鸢儿的婚事。
程府去退婚之后,两家难得不欢而散。
现在事情还来了反转。
前几日她才得知原先和程鸢儿订婚的那个世家子弟是个假正经,私底下流连烟花之地,在外都还有两个私生子。
在和程鸢儿退婚之后,不知去哪消遣,还得了花柳病。
要不是林初渔无意之中搅糊了这门婚事,程鸢儿嫁过去,才是真的毁了她一辈子!
加上这事,林浅黛又是欠了林初渔第二个人情。
此时再见到林初渔,林浅黛的心情也变得微妙。
林浅黛低着头,突然听到了旁边传来了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
“这位福恭人这阵子可出尽了风头。”
“外间还传言她散尽家财。我看也不尽是真的。”
“如果真是如此,她还能打扮得这般花枝招展?那头上的簪饰看着也值不少银子呢,她怎么不一起捐了?指不定私底下还藏了多少呢。”
“是啊,不过是想耍些伎俩,想讨得贵妃和皇上的垂青罢了。咱们又不是傻的,能看不穿她的这点心思?”
“她家夫君都不在京都,一个妇道人家整天就尽想着出风头,估计连《女诫》都没看过,我平生最是讨厌她这种自作聪明的人。”
两道声音不大,却刚好能入林浅黛的耳中。
她寻着声音扭过头,便看到是旁边的两位官眷在说话。
现在误会都解除了,听到有人说林初渔的坏话,林浅黛不禁皱起了眉头。
旁边官眷也是发现了林浅黛的注视,突然止住了话语。
先是有一种悄悄话被人听到的慌张,后来发现偷听到她们说话的人是林浅黛,想到前阵子定国公府是和林初渔闹得最厉害的,也就松了一口气。
见着林浅黛皱紧的眉头,两人第一反应也是认为林浅黛是和她们一样看不惯林初渔才有这样的表现。
御史夫人正好也有意和林浅黛拉帮结派,便笑眯眯地朝林浅黛说:“世子夫人,你也是看不惯那人的做派,对吧?”
林浅黛冷冷一笑。
“《女诫》里好像也没有说你们这样的做派,就是正经女子吧?”
“我就是再看不惯她,也不会只敢在背后议论。”
“贵妃娘娘就在这里,要是你们有什么不满的,可以在这儿就把话敞开了说。福恭人要真有什么不对之处,也有瑾贵妃帮着惩戒她。”
闻言,御史夫人两人的脸色皆是瞬间变得跟墙皮一样煞白。
没想到林浅黛竟是帮着林初渔那边说话的。
是她们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