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头儿!”
“徐老头儿你在家吗?!”
站着沉默,正在绞尽脑汁琢磨,怎么在徐家老爷子的火眼金睛下把话圆过去的人,听到这几声粗狂的徐老头儿,吓得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着。
虽说徐家现在没了侯爵之位,可徐家老爷子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饶是京都中的官儿来见了,也是要先躬身问礼的。
这村里的人,怎么狂成这样的?
直接指着鼻子叫徐家老头儿的吗?
这人吓得不轻,老爷子倒是极其坦然。
老爷子站起来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这人立马就很识趣地点了点头:“您老放心,我知道怎么说。”
不可说漏嘴,不可乱说话。
只要管住了嘴巴不耽误村里人继续叫徐家老头儿,徐家的大门下次应当还是能进得来的。
老爷子对他的识趣很满意,扬起嗓门应了一声,打开门说:“哎呦,这是出什么事儿了?怎么一下人来得这般齐?”
走在最前头的是村长,紧跟着的是村里三个德高望重的老人。
这几位平时可是轻易不出面,今天怎么都来了?
村长没注意到里头还有个人,进了门就紧张得要死地说:“我跟你说出大事儿了啊!咱们村里只怕是要出大事儿了!”
“我跟你好多说扛着家伙的兵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从村外的南边儿绕过去,都到东山下你家那些荒地里落脚了!还去你家打谷场那边的粮仓里拉粮!大车大车的往外拉啊!这是明着来抢了?!”
另一个进门的老头儿黑着脸磨牙:“这年月不稳,这些兵的日子只怕也难过,可再难过也不能直抢啊!”
“我听说你家夏丫头也在那边,那丫头的性子倔得很,一般人去劝了只怕是劝不住,你可赶紧去把她叫回来,民不与官争啊!”
“那都是穷凶极恶的壮汉,万一惹急了磕着碰着,那可就麻烦大了!”
粮食是要紧,可再要紧也抵不过人命啊!
村长心急如焚还想说什么,可谁知站在里头那个听不下去了。
他家将军或许是动过搜刮一下民脂民膏的念头,可那仅限于想想。
徐家拉走的这些粮食,他家将军可是实打实给了银子的!
一分都没少!
他这一咳,原本没看到他的人都纷纷转头。
这人立马站直了微笑道:“我是陈将军麾下的军师邬连,你们说到的那些兵,是我带来的。”
原本群情激奋的村长等人瞠目结舌,彻底说不出话了。
邬连顺势解释:“今日贸然前来,是因为将军得知徐家有些粮食可卖,特意让我带了银子和人前来采买,并非是为抢夺,几位大可安心。”
村长呐呐道:“你们是来买粮食的?真不是来抢?”
邬连面皮一抽,强挤出笑:“是买,真的给了银子的。”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但凡是落在了西北大营里的,那可都是货真价实买回去的。
村长又茫然地看看老爷子,见他点头了,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大口气。
另外几个老人也是连声说万幸。
只要是来好生说买卖的,那就没事儿了。
什么都好说!
见几人对自己没了敌意,邬连顺理成章地说:“今日带兵前来,还有一事。”
“将军听闻此处流窜入了一伙山匪,凶狠伤人,特令麾下兵士前来剿匪,以庇护一方安宁。”
“所以等该运的粮食运走以后,村里还是会留下些人,直到匪患除了才会离去,这些人留下期间,还烦请诸位长者多多关照,劳神费心。”
村长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儿,狠狠一猝后错愕道:“这……这来买粮食的,还帮着咱们剿匪?”
“这是真的?”
老爷子用手抵在嘴边咳了一声,颔首道:“是真的。”
“陈将军仁义,心怀百姓,知道咱们这边有了山匪流窜,特意派兵前来剿匪,这是好事儿。”
村长瞪着眼激动得红了脸,不住地拍大腿:“这可太好了!”
那一伙山匪本来就是村里人的心头大患,昨晚进了徐家打谷场几个,最后还放跑了!
村长等人本来就在担心山匪会生出祸端,最近也一直在为了这事儿心神不宁,生怕村里的这些人遭了山匪的屠戮。
可现在既然是有军营里的兵来了,那就不用发愁了啊!
这么多彪悍的兵,难不成还能怕区区百来人的山匪?
再无什么可怕的了。
村长等人喜出望外连声说好,不等多说就要赶着出去给村里其余人报信。
邬连走之前特意慢了几步,等旁人走远了,对着老爷子躬身抱拳:“既是得了您老的一句话,那我就回去回禀将军了。”
老爷子嗯了一声:“去吧,记得敲打好手底下的人,切勿扰了村民安生。”
“您老放心。”
邬连带着搬出来的粮食走了,顺带还把桑枝夏安排好了施粥去处的人一起带走。
吴副将带着一千人留下了,都等不及再换个日子,当日傍晚喝了自己的粥就带着人上山了。
剿匪刻不容缓。
桑枝夏都被这些人的积极性震住了,紧接着扑面砸来的就是村民自发的热情。
村长搓着手说:“虽说谁家的米缸子里都不富裕,可牙缝里稍微挤一挤,还是能给他们把粥熬得稍浓稠些的嘛。”
“土豆番薯黄豆子,大白菜咸菜梆子腌黄瓜,能吃的就是好东西啊!”
“萝卜不行,萝卜是越吃越饿的,这些年轻后生正是壮实能吃的时候,再多啃了萝卜,肚子里更是要打鼓了!”
“快快快,各家各户的都存了些啥吃的,能挤得出来多少都拿点儿表示个意思,这些饿着肚子的,可都是帮咱们村里剿匪的兵!咱自己饿着,也不能让他们一顿干的都吃不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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